羅小冰沒有一聲叫喚,隻是悶悶地吭哧了一聲,忍著撕心的劇痛,用手撐著車廂緩緩坐起。
“三王爺可是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了?”她笑,得意地笑,臉上盡是嘲弄。
“給本王閉嘴!”慕容明珺一聲疾喝,一甩衣袖,跨前一步,又一把拎起羅小冰胸前的衣衫,那一雙幽黑的眼珠瞪得都快掉出來了。
“哈哈——”羅小冰又一陣狂笑。
事已至此,她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就算丟了任何東西,也決不會在他麵丟了骨氣。
“好,好。本王算你有骨氣。”慕容明珺一聲冷哈哈,打破凝固的氣氛,眼眸一眯一睜,猛得丟開羅小冰,一拂長袖,坐回到軟凳上,道:“你不是說你不是駱冰心嗎?好,既然這樣,那駱家人跟你毫無關係。現在你既然占用了駱冰心的身體,就必須替她還債。記住,從今天起,你就是三王府的賤婢。你若逃跑,本王就拿駱家人開刀,你逃跑一次,本王殺一個。逃跑兩次,本王殺一雙。”
“慕容明珺,你好卑鄙!”羅小冰心底一陣抽涼,簡單不敢相信曾經讓她動過心的男人居然如此狠毒。他是想利用我的善心嗎?他知道我對駱家人負疚嗎?不知該說這個男人細心,還是陰險?
“對,本王是卑鄙,是偽君子!你剛才已經說過了。”慕容明珺斜一眼羅小冰,坐正身體,理了理衣袖,神色瞬間恢複常色。
陡然的變化真讓人接受不了。羅小冰越來越看不穿他了。一會兒溫柔如水,一會凶湧如海濤,又一會兒惡毒如巨蟒。變化莫測,真是好可怕。
再無言,羅小冰扶著車板坐直了身體,右手一陣酸軟,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可能是脫臼了。身體的疼痛掩蓋不了她的骨氣,傲然的迎視,一臉的不屈。
此時無聲勝有聲。誰也沒有贏,誰也沒有輸。冷戰剛剛開始。
那個牢籠似的三王府。
羅小冰和晨風被侍衛抓進水月居,扔進那個熟悉的下人房。
房中的華麗家具已不在。這裏成了真正的下人房。隻有兩張簡陋的床榻,一張小小的圓桌,數把木椅,真的簡陋的不能再簡陋了。
哐當一聲,侍衛毫不客氣地關上門,長影漸漸遠去。
“小姐,是晨風對不起您。”待到人散去,晨風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眼眶裏的淚水決堤。
“晨風,不要哭。是我連累了你才是。”羅小冰看到哭泣的晨風,心都快碎掉了,趕緊俯身想拉她起來,手剛一用力,“啊——”痛苦的一聲尖叫打破黑夜的深沉。
“小姐,您怎麼了?”晨風慌慌張張地起身來,看一眼羅小冰軟弱無力的右臂,已然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小姐,你的右臂?”紅兮兮的眼眶裏瞞是淚湧,那一股子真情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替代。“小姐,奴婢去給你叫玉磯子神醫來。”說罷,她急匆匆地準備出門去。
“晨風,不用了。你別忘了。我懂歧黃之術。”羅小冰叫住晨風,走到牆角,將右臂抵在牆上,再使勁一用力,哢嚓一聲響。
眼角的痛淚緩緩落下,她長長籲了一口氣,整個人順著牆壁滑坐到地上。
夜深沉。
脫臼的胳膊,脫了可以接上,疼痛就是那片刻的時間。可是受傷的心該怎麼辦?就算愈合,也會留下疤,那疤好深,好深。
晨風望著絕望無神的小姐,無奈地搖首,淚已哭幹,剩下的隻是有深深的歎。
今夜無眠,直到天明。
當東方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外在響起一陣激烈的敲門聲。
“起來,快起來!”一個悍婦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晚娘!是晚娘!”晨風從床上驚坐而起,朝門口一望,雍腫的身影印在窗花上,好顯眼。她匆匆下了床榻,拉了羅小冰起來。“小姐,快起來。晚娘來了!”
羅小冰睡意正濃,很不耐煩地揉了揉惺鬆的眸子,“誰是晚娘啊?”
“晚娘是三王府的侍女長。可凶著呢。現在小姐被王爺貶為奴婢,自然是由她管。”晨風一邊說一邊急急忙忙地尋來羅小冰的衣物、鞋子。
“是嗎?她很凶?”羅小冰聽晨風這麼一說,睡意頓然無存,趕緊穿好鞋襪,理好衣衫,將妝容粗略地整理一番。
也就在此時,房門哐當一聲被推開。門板迂回,差一點就從門框上滑落下來。接著,一個身材雍腫的婦人衝了進來,橫眉冷視,一手叉腰,一手指指點點地道:“臭丫頭,都什麼時候了,還睡懶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