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亂動。”慕容明珺的眉目緊鎖,雙掌愈發加緊力氣扣住她的背,關鍵時刻,不容一分差池。很凝重的一聲低音,沁入羅小冰的心中,她知道是他,熟悉的聲音恐怕永遠不會忘卻。

剛才的那一幕,她可記得清晰。他真的為了她向顧憐兒下跪!心中情愫湧動,又開始潮濕。

意識再次模糊,眼簾欲抬起,又沉沉關上,陷入了昏迷當中。

也就在此刻,慕容明珺很自然地收了掌,在胸前劃一圈,調息內息片刻,長籲一氣,猛得睜眼,很快地接住因失去支力而倒過來的羅小冰。

女子蒼白的臉色漸漸紅潤起來,安詳地睡著,再沒有痛色,薄唇微動,喃喃細語,沒人聽得見她說些什麼。

慕容明珺端詳著她,目光移向她的小腹……糟糕,孩子怎麼樣了?眉頭一緊,趕忙抓了她的手腕,細細一探,幸好胎兒無事,若不是服用過血苓子,顧憐兒的那一掌鐵定即使要不了她的命,也會奪了腹中胎兒的命……也許這一切的災難都是他帶給她的,想到這裏,鼻頭酸溜溜的,愈發擁緊了她。

女子緩緩醒來,用小手撐了撐結實的胸膛,抬眸看他一眼,還是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宛如刀削,更若神明,可望而不可及。

“你為什麼那樣做?”羅小冰的唇瓣輕輕一動,擠出幾個微弱的字眼來。

“我隻是不想你有事。”慕容明珺知道她要問的什麼,堂堂王爺在一個女子麵前屈膝,是何等的難,隻是為了她,他還是那樣做了。一手托著她的頭,另一手撫淨她臉邊的發絲,唇角一撇,淡淡一笑。

“你——”羅小冰話說了一半,又吞了回去。

他真的變了,可是這一切都來得太晚。女子還是伸了手,撫探一番他的臉頰,熟悉而陌生的感覺。

曾是夫妻的時候,這等溫馨的片刻又有幾多了。少之又少。

“你身子怎麼樣?”慕容明珺打破了這小小的片刻寧靜。

“嗯。好很多了。”羅小冰點一點頭,將小手縮回。

慕容明珺眼中的憂色褪了許多,遙望一眼窗外,日近晌午。

外麵沒了動靜,可能五皇弟早已把神月教的一幹人等押走了!這裏空了,空得好寂寞。

想到憐兒的那絕決與野氣的眼神,他心中陡然一涼。人世便是如此罷了。

“我們回去吧。你的鏡哥可能急得四處找你了。”慕容明珺橫抱起羅小冰向屋外走去。

兩人的話很少很少,各自沉默,誰也沒有多說一句。

走過蜿蜒的長廊,出了城樓,外麵已有一輛馬車備好,正等著他們。

慕容明珺遙望遠方,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離開。五皇弟真是有心了,走的時候還不忘備車給他。

神月教在這裏棲息多年,早已暗中開辟了通往穀外的大道,果然是巧奪天路,寬廣大道掩在叢林之中,穿山而過,看似山洞,裏麵卻是平坦寬廣,可容三輛馬車齊駕並驅。

進入“山洞”,車夫已掌起明燈,照亮前路。

車轆轤不停地轉動著,聲聲都撞進心底裏。車廂裏,慕容明珺依舊緊緊擁著羅小冰,一刻也不想放開,手中握著那瓶複生靈藥,他在想,是不是該給她?若是給了她,她一定會回到呼延鏡的身邊。

那一刻,他很想這輛馬車永遠不要停下來,就這樣一直走,一直走,永遠不要有盡頭。

想歸想,路再遠,終是有盡頭的,穿過山洞大路,車入鬧城。

這時天色已晚,幕色降臨。

羅小冰可能是體虛,早已在他的懷中沉沉睡去。

馬車終於是停下了,三王府與鏡王府不過是一步之遙。還未下馬車,慕容明珺掀開車簾,遙望一眼隔壁,門口漆黑一團,並未掌燈。

不免有些奇怪。

呼延鏡若是發現羅小冰失蹤,定是滿大街的找她。可是鏡王府門口卻安靜出奇。

“咳咳——”懷中女子的痛苦咳嗽打破了黑夜的沉寂,可能是中掌吐血的緣故。罷了,管不了這麼多。本想將她送回鏡王府的,隻是他突然很舍不得,於是狠了狠心,抱起她,大步邁入了三王府。

府中燈光明亮至極。

水月居的閣樓,羅小冰安靜地躺著,甜甜地入睡,可能是太累了,累得她不想醒來。

慕容明珺一直守在旁邊,緊緊握著她的手,何時曾經這般輕輕握過她的手,這種感覺太少,少得讓他握起來竟然會心跳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