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已抱了孩子在懷,施展輕功飄出了房間。

“不,把孩子還給我!”羅小冰不顧一切地追了出去。

“冰兒,不要這樣。你的身子要緊。”心姨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想拉住羅小冰,剛生完孩子,哪能這般的亂動,更何況屋外已起了狂風,這怎麼了得。可是已經晚了,慕容明浩已然消失在宮苑中。

“還我的孩子來!”羅小冰咆哮地一聲嘶喊,跌倒在淒涼的苑子裏。狂風驟起,撕扯著她單薄的衣衫,吹亂她的青絲。

“這孩子留不得!”就在她絕望至極的時候,高高的宮牆之上傳來一個冷聲,白影襲襲,眉目輕挑,一手拎著嬰孩的繈褓,懸於了半空中。

若他稍稍一鬆手,那嬰孩便會從高處跌下……

四月,很少有這種狂風,風起黃沙漫天飛,剛才還是晴空萬裏,隻是一瞬,就已烏雲密布,院中的梧桐枝葉像被亂劍亂過,青翠的葉子落了一地。

羅小冰趴在地上,全身已軟得不能動彈,她的仇恨著,憤怒著,手指幾乎扣進地上的青石磚裏,“還我孩子!”血紅的眼沒有落淚,咬牙切齒,容顏扭曲的像麵團似的皺著,極其痛苦。

高高的牆頭,慕容明浩白色的衣袍被狂風撕扯,嘩嘩的,像刀割的聲音,他手中高高拎起“繈褓”在左右搖晃,嬰孩的哭聲令人撕心裂肺。挑釁的神情,柔邪的眸光盯著地上虛弱無力的女人,他似乎有了些良心發現,嘴角微微一扯,發絲亂,長笑起,道:“罷了!本王替他找戶好人家!你乖乖做本王的女人!”

聲音被狂風一點一點的吞噬,他向羅小冰拋下一個陰邪的笑,一手抱緊了嬰孩子,另一手淩空一劃,施展輕功,飄離了牆頭。留下那虛弱女子一地的淒淩……“我會還回來的!”這個聲音響徹雲霄,她用了最後一絲力度喊了出來,聲音淒涼的就像冬月的冰水,化成硬勾,穿過人心,那雙玲瓏大眸裏隻滿著一腔的恨火,久久不熄……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鎖情宮中春去秋來,一晃三年過去了。

一個夏日的夜晚,月明星稀,宮苑中,梧桐樹下,兩條倩影幽幽而立。

“冰兒,你已學有所成,該是時候離開了。鎖情宮鎖了你三年啊!”婦人的聲音帶著些許顫抖,月下,那雙清華般的眸子裏閃著晶瑩,一道亮光劃破了夜晚的靜謐。

年輕女子的眸像天山的冰泉,有著熱度,卻被一股寒冷的東西包圍,黑眸一轉,掃一眼住了三年的宮苑,心中生了幾分淒涼,目光最後落定到婦人身上,“心姨,我走了,你該如何是好?不如我帶你一起走!”她拉了婦人的手,冷美的眸裏同樣的抹過晶亮。

“不了!這樣會連累你的。”婦人抽回了手,別過臉去,輕輕拭了臉邊的淚,“你走吧。聽紫煙說,這幾日慕容明浩不在府中,正是你逃走的大好時機。”

女子怔了怔神,張唇欲言,掃一眼高高的宮牆,三年了,她三年沒有看到過外麵的世界,藍天、白雲隻是頭頂一瞬,草地、樹林,河流,是心中所想,還有她的孩子,現在何方?她日夜所想,傷了心,愁了容顏。“心姨,冰兒在走之前幫您搓搓身子,以盡孝道。”

婦人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鎖情宮的居室裏,擺設依舊,一把古琴安然地放在紅木圓桌上,琴弦襯著燭光,閃過絲絲亮色,鑲著金玉的屏風後麵是一隻大浴桶裏,熱氣騰騰,粉紅的沐浴花片飄浮在水麵上,芳香怡人。

燭光搖曳,兩個女人的麵孔漸漸清晰,一個年過風華,發鬢上已添了幾縷白絲,但依然是雙瞳翦水,美韻猶在,她便是三年前的心姨,三年的歲月,她也漸老了許多。

另一個就是被慕容明浩鎖了三年的羅小冰,傾國城的容顏,眉黛如青山遠去,眸眼更似杏花含煙,白晳的肌膚,嬌人的姿態,比起三年前,她更添了幾分成熟的韻味,隻是那雙善良的眸底積著一股冷若玄冰的異流。還有右臉上的那道疤痕,隨著歲月的流逝,顏色愈加深了。

心姨褪了衣衫,入了浴桶,雙肩微露,胳膊搭在桶沿之上,每一個動作都盡顯著優雅與高貴。

心姨是不是出生皇宮貴族,這般典雅是何其的少有?隻有從小培養才有的氣質。心姨是誰呢?心姨從來不提往事,她也不問。婦人的心中藏著痛,她何需要再揭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