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鏡使勁甩了一甩長袖,踱步坐至首座上,斜眼瞄一眼晨風,道:“你到底還做了些什麼?”

晨風抿了抿唇,目光有些閃爍,稍稍斂去眸底的那抹妒火,平靜下來,話峰一轉,道:“皇上這幾天在龍城辛苦了。還是到寢宮歇息一下吧。”

“你到底讓水兒做些了什麼?”呼延鏡並不予理會晨風的關切之情,大手握緊了椅扶,溫情眸子裏的柔光化成了戾氣。

晨風的身子微微一顫,抬眸那刻,眸光變得強硬起來,道:“皇上,水兒的主子不止臣妾一人。”

呼延鏡倏地起身,大步跨到晨風的跟前,一把握起她的皓腕,神情幽冷極了,道:“賢妃,你越來越會揭朕的底了。”

晨風抿了抿唇,眼中迸出著一股幽幽的火,突然扯唇一笑,道:“臣妾不敢。其實皇上不過是跟臣妾一樣罷了。都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紅雪蘭源生於西涼,慕容明珺身中迷魂散毒,不是皇上的傑作嗎?皇上的最終目的不是想要控製慕容明珺,而是讓她失寵,讓她離開東榮皇宮!”

“朕的事不用你管。”呼延鏡有些惱羞成怒,瞪一眼晨風,甩袖正欲離去。

晨風佇在原地,眸光掃遠,鎮定極了,道:“臣妾讓水兒給慕容風下毒,就是為了告訴皇上,不要執迷不悟,這樣隻會害更多的人。”

呼延鏡突然停下腳步,猛得回頭,冷笑著點一點頭,道:“你對小孩子也下得了手!”

“皇上可真是愛屋及烏!”晨風一聲冷哼,眼眸裏卻積著一股憂傷。

“朕不許你傷害她以及她的所有東西。”呼延鏡轉身,冷冷丟下一言。

晨風的眼眶裏突然泛起紅暈,吸了吸了氣,聲音柔和許多,道:“五年裏,皇上找不到她。但一直都是善待臣妾的。為何她一出現,皇上就把持不住自己呢?”

“朕以前做錯了。不該過不了心結這一關。若朕不是介意她肚子的孩子是慕容明珺的。今天她便不是東榮皇後,而是西涼的國母。”呼延鏡輕輕一搖頭,抬眸掃一眼殿外,陽光明媚,照亮著嶺山行宮的每個角落,落下的卻是哀傷。

一聲輕歎在空氣裏飄蕩,很遠,很遠。

晨風的眼角落下一顆深沉的淚,唇瓣有些顫抖,道:“皇上,臣妾不想多說。江山與美人孰輕孰重。皇上自己應該明白。”

“兩者不可兼得嗎?”呼延鏡回眸掃一眼晨風,語氣裏滲著滿滿的期望。

“皇上不該問臣妾這個問題的。”晨風端莊的臉上浮現一股慍色。

呼延鏡掃一眼晨風,冷冷一笑,道:“難道女人為了爭風吃醋,真的什麼都可以做出來?你當初雇人殺她的時候,心裏可曾難過?”字字都充滿著嘲諷,撞擊著晨風的心。

“皇上不也是為了得到她不擇手段嗎?臣妾跟皇上學的。”晨風輕輕一踱步,走到呼延鏡的跟前,輕輕一挑眉,滿是挑釁。

呼延鏡側過身,搖頭一聲冷笑,“沒想到五年的宮廷生活竟把曾經單純的丫環打造的如此厲害。”

“這都是皇上所賜。”晨風口齒伶俐,比起當年,真是判若兩人。

“不管怎樣。過往的事情就此打住。朕不想你再做出傷害她的事來。”呼延鏡怔了一怔,晨風的那雙靈眸依然如昔一樣的清澈,秀麗的臉龐,容顏不改。五年來,西涼的皇宮中隻有她一位妃子,眾人都以為賢妃獨寵,皇上特愛之,其實不然,他納她為賢妃,不過是為了彌補心裏的那份缺失。曾經的賢妃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丫頭,所以她一定帶著她的氣息。看到她就會想到她。那份感情永遠無法消逝。

想著想著,他拋下一個溫柔的笑,閉一閉眸,轉過身去。

“皇上娶晨風是為了找個寄托吧。”晨風突然打破了短暫的寧靜。

“朕累了。想休息一下。你跪安吧。”呼延鏡倚在門口,任憑陽光流泄到自己的臉上,語氣中沒的憤怒,沒有哀怨,平靜無波。

晨風欠身一拜,無可奈何地退下。倩影漸漸飄遠,長袖中的素手愈發的握緊。她還是習慣性地喜歡絞著手帕,咬著薄唇。

行行複行行,她沒有回了自己的寢居,而是直接去了天牢的方向。

昏暗的居室裏,燈影搖曳,像鬼火一般。

晨風的步子很沉,很沉,在牢室裏回蕩著,激起一層又一層的波聲。突然她在一間牢室前停下。

素手放在胸前,絞著手帕,目光淺淺地掃動著,似有一絲的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