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鏡怔怔地看著晨風,突然閉眸一歎,什麼也沒說,隻是把晨風的手握得很緊很緊。

患難見真情!

其實五年的朝夕相處,怎會無情?隻是他一直惦念著遠方的那份得不到的感情。抬眸望一眼羅小冰,眼底的痛意斂起,化成了柔情。

“皇上要怎麼處置他?”羅小冰看一眼勢單力孤的呼延鏡,動了惻隱之心。

“你心軟了?”慕容明珺的聲線冷冰冰的。

羅小冰聽出慕容明珺話中帶刺,心中極是不平,丟下一句,眉額一挑,道:“他是皇上的表弟!東榮與西涼的關係因此而改善,則為利,再說母妃時常惦念故土,若是——”

“拿母妃來威脅朕!”慕容明珺愈發湊近羅小冰,臉繃得緊緊的。

“沒有。臣妾隻是實話實說。”羅小冰往後退上兩步,撇開慕容明珺,他還是本性難改,還是以前的那副臭脾氣。

“來人啊。先把朕的表弟請到龍城歇息。”慕容明珺突然提到了嗓音,聲音裏帶著幾戲謔,分明是在與羅小冰故意鬥氣。

“是。”黑羽響亮地回了一聲。

“等一下。”恰時一個女聲傳來,霧氣茫茫,雖看不清楚。但慕容明珺還辨得出音色,是呼延儀心的,他的臉上閃過一抹驚色。

火光映天,漸漸清晰。一個婦人邁著急步而來,王知府緊跟在後,一刻不敢怠慢。

“母妃?”慕容明珺輕喚一聲,低眸掃一眼羅小冰,臉上滿是質問之色。

“不要覺得是臣妾接母妃過來的。”羅小冰把臉一撇,邁著步子迎上呼延儀心,攙住她單薄的身子。

“母妃,你怎麼來了?”慕容明珺趕緊上前迎道。

呼延儀心抿了抿唇,回眸掃一眼呼延鏡,眼眶突然紅了,道:“本宮在宮中聽到消息,說是龍城發生瘟疫,鏡兒也來了嶺山。這些天來,本宮都沒睡過安穩睡。所以——”婦人的呼吸依然有些急促,深吸了一口氣,話題一轉,道:“珺兒,你打算怎麼處置鏡兒?”

“母妃不用擔心。兒臣並不貪心。隻要嶺山三城即可。”慕容明珺握緊了呼延儀心的手,很認真地說道。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想置呼延鏡於死地,隻不過是與羅小冰鬥氣罷了。

“那剛才本宮聽到你說帶他回龍城?”呼延儀心緊緊追問。

“母妃是西涼人。兒臣不會如此絕情絕義的。”慕容明珺抬眸掃一眼呼延鏡,聲線提高,道:“朕隻要嶺山三城。你若肯歸還。朕絕不會再為難你。”

呼延鏡猶豫了一下,眉頭皺起,把晨風的手握得更緊,與其對視一番,眼中依然透著堅定。

“鏡兒,可還記得姑姑?”呼延儀心往前踱了兩步,淚水滲滲而下。

呼延鏡心中的潮湧被牽起,當年父皇聽到姑姑猝死的消息,那是何種的慘痛。其實五年前潛入東榮,一半為公,一半為私。姑姑不在了,與東榮的盟約可不再履行,所以他拿設計拿回血龍珠、拿出嶺山三城。父皇臨終之前,曾也吩咐過他,為報姑姑恩情,萬不得已,不要與慕容明珺開戰。

這一次,他的確有私心,是為魂牽夢縈的她。隻可惜,她的心中從來沒他。從始至終,她的心裏就隻有慕容明珺。那種絕望、那種失落,激起他內心的不滿,故而東榮與西涼的戰爭是一觸即發。

“鏡兒記得。若不是姑姑,就沒有父皇,沒有父皇就更沒有鏡兒。”呼延鏡點一點頭,忽然一掀長袍,單膝一跪,道:“鏡兒這一跪是替父皇的。”

“鏡兒不要這樣。”呼延儀心眼角的淚一湧而出,正欲上前拉他起來。

“母妃,不要。”慕容明珺撇一眼呼延鏡,拉住了呼延儀心,對他不得不防。萬一母妃過去,被他脅持,到時候一切主動權都會落在他手中。

呼延鏡抿唇一笑,自顧起身,掃一眼慕容明珺,道:“表哥可真是變得聰明多了。”

“過獎了。”慕容明珺回禮一句。

一直靜默不語的晨風突然掙開呼延鏡的手,奔到羅小冰的跟前,撲通一聲跪地,道:“郡主,晨風錯了,是晨風派刺客到落日山殺郡主。亦是晨風讓水兒給風兒下毒,更是晨風起了歹心,在水源裏下了盅毒。這一切都是晨風的錯。隻求郡主勸勸皇上,不要傷害他。晨風願意以命抵命!”

語罷,晨風已經拾起地上的一把長劍,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羅小冰正欲言,見此狀,趕緊踢起地上的一顆石子扔了過去。誰料有人更快,紫影飄搖,一把奪開她手中的長劍,緊緊擁了她在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