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已是龍袍在身,一副小大人的樣子,渾身都透著軒昂之氣,他先是一愣,然後趕緊用手捂住眼睛,“兒臣什麼都沒看到——沒看到——”
低低兩聲竊笑,捂住眼睛的小手已偷偷地展開,暗地窺視。
慕容明珺與羅小冰慌忙地分開來,同時掃向門口,又忍不住相視一笑。
“風兒,過來——”羅小冰理了理長發,朝慕容風喚了一聲。
“是,母後。”慕容風方才拿開小手,快活地奔了過去。
不待他靠近床沿,慕容明珺的臉色故意一沉,猛得抓住他的小手,道:“是不是又偷懶了?”
“當然沒有!兒臣可比父皇勤政的多。送來的奏折都是兒臣與五皇叔一齊參詳。”慕容風胸有成竹的樣子,掙開慕容明珺的大手,使勁拍了拍胸口。
“那你來燈芯宮做什麼?不要說是來看雪兒,你昨天才來看過。”慕容明珺冷眸一掃,似在質問。
“兒臣今天不是來看皇妹的,是有事要跟母後說。”慕容風踱上前來,抓起了羅小冰的手,臉上泛起一股難色。
“有事?”羅小冰連忙問道。
慕容風猶豫了一下,眸光一定,道:“風兒醞釀許久,認為這件事應該讓母後知道。”
“別賣關子,快說。”慕容明珺催促道。
“兒臣知道晨風是母後曾經的貼身婢女,今日早朝,外交使臣呈上的奏折說她現在是西涼國的皇後了。”慕容風抬眸看看慕容明珺,說話的語氣很緩慢。
“她如願以償了。”羅小冰淡淡一笑。
慕容風搖了搖頭,負手而立,神情嚴肅,道:“母後想錯了。皇後隻是一個名份而已。因賢妃晨風產子,才被尊為皇後。她與西涼皇帝的關係似乎不太好。”
“一切都是因果循環。隻希望她當上皇後,能為百姓多做些好事。”羅小冰輕輕一歎,眸光微抬,與慕容明珺對視。
慕容明珺什麼也沒說,隻微微頷首,大手握緊她的柔荑,遞上一腔深情。一切盡在無言中。
清靜的院落,白雪皚皚,天邊的彩暈照射下來,投下粉紅的光影。
走廊裏,一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慕容明珺牽著慕容風的小手,靜靜踱步,眺望一眼白茫茫的蒼穹,忽而停下,緩緩坐到廊椅上。
小家夥玩性猶在,掙開他的大手,飛奔到雪地裏,玩雪為樂,咯咯的笑聲穿透了厚厚的雲層,異常的響亮。
他深邃的目光掃一眼頑劣猶在的孩童,輕歎一聲。
“父皇為何歎氣?”慕容風聽到這一切憂歎,趕緊斂了笑意,扔下手中的雪球,匆匆踱回到慕容明珺的跟前。
慕容明珺細細打番一量慕容風,瞧他,龍眉鳳眼,天額飽滿,地額方圓,行步中宛如遊龍再現,言行中透出一股獨特的氣質,雖有帝王之氣,但畢竟還小,把國家重任交予他,不知是對是錯,“風兒,覺得當皇帝累嗎?”
慕容風連連搖頭,臉上閃耀著燦爛的笑容,道:“不累。兒臣知道父皇是在為風兒擔心。其實父皇不用擔心,父皇隻需要好好陪著母後,把身體養好,其他事情兒臣會打理得妥妥當當。”
小家夥昂首挺胸,一副義正詞嚴的樣子。乍一聽去,根本不像六歲孩童(又是一年,所以六歲)所出。
“是五皇叔教你這麼說的?”慕容明珺的眉額一皺,問道。
“當然不是。這是兒臣自己的主張。”慕容風一邊說一邊掀了掀明黃的長袖,負手在走廊裏來回踱了兩步,忽然停下,眸眼一抬,兩道炯炯有神的目光掃向慕容明珺,道:“治國、齊家、平天下。這是兒臣的座右銘。”
話語軒昂,吐千丈淩雲之氣,著實讓慕容明珺驚訝,“那你告訴父皇,何為治國,何為齊家,為何平天下?”他緊追問一句。
慕容風絲毫不猶,再一甩長袖,道:“治國,民為貴,君為輕,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強則國富。齊家,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平天下,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東榮與西涼本為一體,分得太久,就該合。”
心雄膽大,似撼天獅子下雲端。慕容明珺萬萬沒想到,風兒不過才六歲,就有如此膽識,讓他驚訝萬分。言辭之間,讓人無懈可擊。小家夥所言,句句是治國之道,字理行間之中還透著一股一統天下的霸氣。“風兒,告訴父皇,是不是太傅或是五皇叔教你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