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已經被火燒了大半的紙張,看起來像是一封書信,上麵的字跡已經所剩不多。
盧淨初仔細辨認著上麵殘存的字,“魏哲……雪……原定於……不妥……”
魏哲這個名字,聽在盧淨初的耳中很是有幾分耳熟,不消片刻,她便想起來了這人是誰。再聯係到後麵那些隻言片語的詞句,她大致便推斷出了這封信的內容。
魏哲此人,是盧若雪生母娘家的一門表親,是盧若雪的遠方表哥,自小跟她便是有婚約的。盧若雪和他青梅竹馬,從小感情就很好,家裏的老人也時常說,這是一門天賜良緣。
盧若雪的心裏,對這門婚事一直很期盼。但是現在從這隻言片語當中,盧淨初所能推測出的意思,竟然是魏家要退婚。
盧幽珊找盧若雪過去,讓她看的應該就是這一封信,可為什麼,在已經知道魏家要退婚之後,在盧若雪的臉上卻見不到半分憂傷難過的神色?
依照盧若雪的性格,在看到這樣一封信之後,必定會感到生不如死,繼而萎靡不振,甚至極有可能將自己關在房間裏麵以淚洗麵。但她剛剛在見到盧若雪的時候,她卻半點難過都沒有,這不可謂不反常。
“能看出什麼來嗎?”赤炎問道。
“大致可以,但我卻有些不明白。”盧淨初微微凝眉,先將那幾乎被燒毀的半封信給折好放了起來,“不過細細一想,倒是也不難想得通……”
待赤炎離開之後,小憩一會兒的盧淨初醒了過來,白薇一邊伺候著她更衣,一邊道:“小姐,奴婢也聽說二小姐的事情,二小姐實在欺人太甚,小姐難道就打算這麼算了嗎?”
用茶水漱過口,盧淨初道:“自家姐妹爭執幾句,也沒什麼大不了,不算了又能怎麼樣?”
“可二小姐她都讓您受傷了呀,這您要是都能忍了,往後二小姐萬一又覺得小姐是個好欺負的,變本加厲了怎麼辦?這次隻是擦傷,沒什麼要緊,奴婢隻是擔心……”白薇歎口氣,“小姐難道真就打算替她隱瞞著,不讓老夫人知道嗎?”
“我自有分寸。”盧淨初淡淡道,“隻是現在這又算不得什麼要緊的事情,實在不需要去驚擾到老夫人。倘若往後她真的會變本加厲,不用老夫人出麵,我自然也不會善罷甘休。”
現在的白薇在盧淨初的麵前更不敢多言太多,聽她這樣說,便也不再開口勸她什麼,安安靜靜地替她收拾好衣裳上的皺褶,又替她挽了個簡單的發式。
正打算讓柳葉去把劉瑞澤喊來,二人對弈一盤的時候,卻有一名老夫人房裏的丫鬟先到了一步,衝盧淨初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道:“三小姐,老夫人讓您去一趟清寧院。”
“老夫人找我?是為了什麼事?”盧淨初問道。
“這……奴婢也不知道。”那丫鬟回答道,“老夫人就隻是讓奴婢來請三小姐過去,別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向老夫人說一聲,我馬上就過去。”
等盧淨初在那丫鬟之後去到清寧院,一進到老夫人的房門,第一眼便看到了同老夫人坐在一起的盧幽珊。
這還是在盧幽珊破相之後,第一次從香華院出來,她的臉上仍還纏著厚厚的紗布,臉上不施粉黛,衣裳也比之前要低調素淨了許多。
老夫人則麵帶怒容地坐在椅子上,身旁的一杯茶水已經涼了,也不見她端起喝過一口。
在老夫人的眼前站著的,則是盧若雪。盧若雪低垂著視線,一張白淨的臉漲的通紅,雙手絞著帕子,一副委屈隱忍,且又有些不服氣的模樣。
見盧淨初進來,老夫人又重重地瞪了一眼盧若雪,“淨初,今天你二姐姐跟你起了爭執,還把你給推倒在地上受了傷,你怎麼都不告訴我?要不是幽珊聽說了,帶著她過來,我還不知道有這回事!”
盧若雪用力一扁嘴,“老夫人真是偏心,是她對我無理在先,她跌倒也是無意中導致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二妹妹!”不等老夫人說什麼,盧幽珊便先擰著眉開了口,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溫柔,而此刻這溫柔當中,卻明顯有著一絲嚴厲,“三妹妹性子柔和,從來都不見她對誰有過無禮的時候,你這麼說,難道不是在冤枉她?”
看一眼老夫人,盧幽珊輕歎一聲,話語之中悔悟意味十足,“之前我和淨初之間是有些不愉快,可現在我都明白過來了,之前都是我誤會了她。你雖然一度為我抱不平,可我已經跟你說很明白了,你怎麼能又去找淨初的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