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牢獄中,光線漸漸暗了下來,祁連少華盤膝坐在地上,眼神猶如一頭困獸。
等了許久,終於有燭火的光亮映照了牢房。來的人卻令祁連少華有些意外。
在祁連庸德的身邊,那麵色從容的女子,赫然正是盧淨初,隻是不見了她身邊的夏侯瑾。祁連少華冷眼狠狠地看著來人,卻是一言不發。
“這牢房,五殿下住的可還習慣麼?”盧淨初抿唇微微一笑,“不習慣的話也無妨,反正這地方,殿下很快就可以離開了。”
“假惺惺的話不必再多說了,你們存的到底是什麼心思,現在也不妨亮出來了!”祁連少華咬牙,望著眼前二人的目光就像是一頭隨即準備撲上前的惡狼。
“能有什麼心思。”盧淨初悠悠望一眼祁連少華,輕笑道,“不過就是因為太子殿下他心存仁慈,要留你一命,可又一時想不好要如何安排五殿下將來的去處,所以才讓我幫忙好好想想,要如何安置好五殿下您。”
祁連庸德在一旁,倒像是與這件事無關一般,這也是他答應過她的,一旦將祁連少華押入獄中,之後要如何處置他,就全憑盧淨初說了算。
他雖然不明白,看似對一切都很是淡然的盧淨初,怎麼會偏偏同祁連少華較上了勁,甚至還非要讓他活的生不如死才痛快,可她開了口,對他而言又沒什麼虧欠,他也就隨她了。
盧淨初臉上掛著一絲清淺笑意,眼眸深處那一抹淩厲的恨意卻盡數被祁連少華看在了眼裏。他同樣也不明白盧淨初為什麼對他恨之入骨,但他卻清楚,自己現在落在了她的手裏,隻怕不要再妄想全身而退了。
當即,祁連少華目光狠狠一沉,帶著幾分嘲弄與挑釁地望著盧淨初,“那我倒是要聽聽看,你能有什麼好主意?淩遲?五馬分屍?還是有什麼別的招數,都盡管使出來,不過就是一點雕蟲小技,難道還怕了你不成?”
盧淨初回望著祁連少華的視線,唇角輕輕勾起一絲冷笑,“五殿下是不是忘記了,皇上答應留你一條性命,可是有條件的。是要讓你作為後來人的警戒,不管是淩遲還是五馬分屍,輕而易舉要了你的命,還如何能起到警戒的作用?”
輕輕掃一眼祁連少華,盧淨初不急不慢地將視線轉向了祁連庸德,再不看祁連少華一眼,自顧自地同祁連庸德道:“我聽說,宮裏近日剛剛死了一位公公?”
“好像聽說過。”祁連庸德不懂她怎麼突然提起這個,他雖然要日日入宮,可是對宮裏這些下人的生死,卻生疏模糊的很,也隻是偶爾有所聽聞而已,“死的那個是宮門處的引路太監,前些日子剛生了一場急病,沒能救治過來,就去了。”
盧淨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引路太監,雖說身份下賤,可對於進宮的人來說,卻是個萬萬少不了的角色。引路太監不光要手腳伶俐,頭腦更得要靈活,還要熟記這宮中任何一處。”
“這些倒也罷了,就連每日進進出出宮門的人,又或者哪位大臣家中新添的夫人,各位大人的官職,要如何依據對方的身份來行禮,這些可都麻煩得很。臨時想要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可實在是不容易。”
起先她在同祁連庸德說話的時候,祁連少華還並沒有想到別處,現在聽到這,才隱約察覺有些不妙,心頭微微一提,竟徒然生出了幾分寒意。
祁連庸德也從她的話裏聽出了幾分別的意思,當下也是微微有些錯愕,“盧三小姐的意思是……?”
“難道殿下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麼?”盧淨初臉上的笑意加深了幾分,斜睨向祁連少華的目光卻透出了幾分陰冷,“五殿下……不對,現如今他是早已經被皇上放棄的戴罪之身,早就不是什麼高高在上的皇子了。”
“祁連少華他從小在宮中長大,對宮中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除此之外,對於朝廷中的各位大臣家眷,也都相熟的很,讓他來做,自然得心應手。”
“盧淨初——!?”那道從後背浮起的寒意,瞬間劃過了一抹冷箭,刺穿了了他的四肢百骸,他猛地撲上前,雙手死死地握緊柵欄,像是要狠命將它給掰斷一般,“祁連庸德!自古成王敗寇,這道理我自然明了!”
“現在我輸了,是我棋差一招,本事不如你,我心服口服!你也不必如此折磨我,幹脆給我一刀來個痛快!”
那精鋼鑄成的柵欄,自然不會在祁連少華的手中被掰斷,麵對麵地望著那頭籠子裏的困獸,盧淨初輕蔑一笑,柔和的嗓音聽起來卻帶著一絲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寂,“看來你還是不明白,現在是生是死,根本由不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