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宮婢還在猶豫，便聽到盧淨初又開了口。
“公主她是被驕縱長大的，向來專橫慣了，她今天不讓你們進去，要是我硬把人帶進去，本來興許沒事的，如今也要變得有事了。你們隻管放心就是，公主是個識大體的人，不會在今天這種日子鬧得太難看的。”
說罷，盧淨初便隻身帶了同樣手無縛雞之力的柳葉進了房間，剛一進來，立即便聽到嘩啦一聲脆響，一隻半人高的花瓶被柴長瑞氣衝衝地掃到了地上，她頭也不回，身上也沒有換上皇後的禮服，隻聽得那尖銳的聲音響起——
“你們是聾了嗎！？還是現在開始就不把我放在眼裏了！？真以為我是你們天悠的囚犯麼！？都給我滾出去！”
柳葉一直都有些畏懼柴長瑞，聽到她這一同發泄，當即便有些害怕地往盧淨初身後躲了躲。
掃一眼地上那七零八落的花瓶碎片，再看向那背對著自己的身影，盧淨初的眸光一點一點地寒了下來。
就是眼前這個人，就是她，用最殘忍的方式奪走了疼愛她的祖母……盧淨初的掌心緩緩攥緊，薄薄的指甲輕輕刺在皮肉上，細微的痛楚。
盧淨初眼底的那一抹恨意，就像是香爐中嫋娜升起的青煙，臉上卻緩緩綻開一個輕柔的笑意，“今天可是公主的大好日子，公主怎麼這麼大的火氣？”
聽到這聲音，柴長瑞肩膀微微一僵，轉過頭看，神色活像是見鬼了一般不敢相信，“盧淨初！？”
像是絲毫都沒有意識到柴長瑞臉上的錯愕一般，盧淨初的目光又慢慢掃過堆放著的鳳冠與禮服上，“公主再不換上衣裳，萬一誤了吉時可就不好了。”
“你來幹什麼！？”柴長瑞麵色一沉，正要發難，卻忽然想起江原要帶自己逃走的計劃，當下便不得不強行將這一口惡氣忍了下來，隻是冷冰冰著一張臉，道，“我已經吩咐過宮婢，任何人都不準進來。”
“別人不進來也就罷了，可我怎麼能不進來看一看你？”盧淨初嘖嘖道，“原本我還以為，一進到房間便能看到盛裝打扮的公主，沒想道……看來公主並不想要嫁給我們天悠的皇上啊。”
“明知故問，你來就是為了奚落我的麼？”柴長瑞冷笑道，“如果是的話，那你現在就這麼做，未免有些操之過急。現在你看也已經看了，也可以離開這裏了吧！”
江原與她的計劃，是要趁著的儀式舉行之前，在宮中最忙亂的時候趁機逃離，倘若盧淨初一直待在這裏，逃走就會變得異常麻煩。所以她寧可先忍氣吞聲忍耐下來，隻為了可以順利逃離這裏。
她以為盧淨初不過就是要來奚落兩句，看她的笑話，豈料，就在她的話音剛一落地之後，便見到眼前的人衝著自己冷冷一笑，“奚落？公主難道是忘記了，我和你之間，好像還有著一條血債未償。”
“公主殺了我的祖母，難道這麼快便忘記了麼？”盧淨初緩緩上前一步，目光不知從何時竟變得有些咄咄逼人，“也是，公主從來都不曾把別人的命當過人命看待，你手上浸染的鮮血，也早就已經有了厚厚一層，忘記了一次兩次，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吧。”
“以往所有人都怕你，怕你的身份地位，怕你的父皇，所以不管你殺了多少人，永遠都不曾有人敢在你的麵前對你發出任何不滿抱怨，更別提報複。可你不該動到我的家人頭上。”
盧淨初的目光一點點的冷凝，望向柴長瑞的目光令她忽然便有些不寒而栗，兀自強撐著，桀驁道：“是又如何！？那老太婆就是被我毒死的又如何？你又能有什麼法子？”
譏笑一聲，柴長瑞高高地抬了下巴，輕蔑斜睨著盧淨初，“是你自己不識抬舉，才害死了那老太婆。我警告過你的不是麼，是你自己硬要跟我作對，貴愛不到我的頭上！”
“我毒死了她，你當然會恨我，我當然知道你恨我恨到想要把我碎屍萬段，可你盡管恨就是，你以為我會在乎麼？”柴長瑞那刻薄的聲音越發尖銳，“你就算再恨我，不也還是沒有辦法替那個老太婆報仇？”
“你的身份永遠都及不上我，你再怎麼恨我，見到我不也還是必須得要卑躬屈膝對我行禮？恨？恨算是什麼？你又能有什法子？”說著，柴長瑞幹脆笑了起來，“我看你還是別自取其辱了！”
“不過，除了自取其辱，你還會做什麼，在我麵前，你還有本事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