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後的左手邊坐了一名女子,身穿一襲慘白顏色的長裙,仿佛喪服一般的顏色,不苟言笑,進來的大臣見到她,一個個臉上卻都寫滿了恭敬神色,誰也不敢對其不敬,哪怕是露出半分不夠尊敬的表情。
至於另一名貴客,則是同夏侯瑾坐在一起的盧淨初。見到那白衣女子備受尊敬,盧淨初不免有些好奇,忍不住開口問道:“皇後娘娘身邊的那女子是誰?”
她對無定風俗多少也有些了解,無定的皇室一族,便是起源於禦靈族的血脈,除了禦靈族的能力,他們從不相信其他任何無辜占卜,看這女子的裝扮,很像是傳聞中的巫女,而無定皇族從不信仰巫蠱占卜,民間倒是有些巫女之類,但因為從未得到過皇室的承認,也是登不得什麼大雅之堂的身份。
所以,對於那名女子為什麼會如此堂而皇之坐在皇後身邊,盧淨初不可謂是不好奇。
夏侯瑾低聲道:“那女子從朔月而來,先前並不在宮中,她來到這裏的時候也隻不過比咱們早幾個兩三天而已。也不知為什麼,母後對她就是信任的很。平日裏除了做些模棱兩可的占卜,我倒是不覺得她有什麼神通。”
聽到這巫女的來曆,盧淨初心念微微一動,同夏侯瑾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這巫女是從朔月而來,現在又備受柴皇後的信賴——柴皇後可不是那種尋常的愚昧村婦,倘若隻憑借一些模棱兩可的把戲,怎麼可能會換來她的信任和奉為上賓?
這巫女的來曆並不複雜,可她備受皇後信任這一件事,細想起來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這一次的宴請百官,錢浩基卻並不在其中,他隻不過是太子身邊的謀士,今天的場合,還輪不到一個皇子身邊的謀士參加。
夏侯炎同夏侯瑾之間感情的確非比尋常,就在兄弟二人推杯換盞過後,夏侯炎的視線落在了盧淨初的身上,忽然便像是想到了什麼,“明日祭祀,盧小姐不如也來看一看,我們無定同你們天悠的風俗相差無幾,唯獨祭祀臘梅娘娘格外有趣。”
盧淨初猶豫一下,笑著推辭道:“祭祀臘梅娘娘這件事對無定來說極為重要,我若是隻當有趣之事來看,恐怕會讓人覺得無禮,到時難免會連累九殿下。”
“怎麼會,隻不過是看幾眼,如何就算得上有禮無禮了?宮中祭祀臘梅娘娘一事,向來都是由母後負責,我這就去問一問母後,若是母後應允了,你隻管來就是。”
說罷,夏侯炎便去到了柴皇後身邊,夏侯瑾還來不及的時候,他便已經走了過去。夏侯瑾說了些什麼,他們二人聽不到,隻見到皇後先是有些遲疑,隨即便點了點頭。
就在夏侯炎回到席位上的時候,柴皇後站起身來,眾人頓時便安靜了下來。誰也沒有猜到,站起身的柴皇後,竟然是要同大家宣布,這次祭祀臘梅娘娘的儀式,竟要邀請盧淨初也參與其中。
柴皇後將盧淨初視為貴客,她同夏侯瑾之間的關係,也有不少大臣都明白,現在聽到柴皇後如此提議,大臣們自然是要給些麵子,紛紛讚成。隻是唯獨有一人,在聽到柴皇後宣布讓盧淨初也一同參與其中的時候,麵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如月姑姑怎麼看起來好像臉色不好?”
聽到一旁有大臣在嘀咕,盧淨初這才知道那巫女叫做如月。
在滿麵笑意的柴皇後身旁,如月的一張臉簡直可以稱作冷若冰霜。陰沉著的一張臉上,目光似乎極為不悅。陰冷的視線,不經意之間便同盧淨初撞在了一處,一絲陰冷劃過,如月又十分不屑似的,將目光從她的臉上移開。
同如月的反應比起來,更令盧淨初感覺更加有些奇怪的,反而是柴皇後身邊的皇上。
在無定,祭祀臘梅娘娘是一件十分隆重的事情,自己同夏侯瑾關係再如何親密,現在對於無定而言也隻不過是一個外人,柴皇後沒有同皇上商議過半句,自己便決定了讓一個外人參與到到這場祭祀當中。而皇上除了隻是多看了自己兩眼,便再也沒有其他的表示。
先前盧淨初不曾見過無定的皇上,隻是從夏侯瑾的口中聽到過,是個精神矍鑠,身體康健之人,可現在皇上給她的感覺卻有些萎靡不振。臉色尚好,目光卻隱隱有些常人不易分辨的木訥。
盧淨初心下狐疑,正待要同夏侯瑾道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時,卻又見到皇上正麵色如常的同幾位大臣談笑風生了起來。
莫非剛才,隻是自己眼花看錯了,皇上並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麼?壓下心頭的那一絲異樣,盧淨初也當做什麼都沒有看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