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在一瞬間凝成了冰點,柴皇後的眼睛微微瞪大,那不曾說出口的話卻已經是每個人都心知肚明的了——
夏侯瑾去到天悠這些年,為的便是找到禦靈族嫡係後人,平定預言之中,無定會出現的動亂。可現在,禦靈族嫡係後人已經找到,也已經被他帶回了無定,他卻始終不曾透露出一絲口風。
以他的身份來看,他沒有任何理由隱瞞盧淨初的身份,倘若有,便隻有一個——同樣身為嫡出的他,也對皇位動了不該動的心思,他並不想要平定叛亂,而是要利用她,來篡奪皇位!
盧淨初輕輕攥緊掌心,眼角的餘光望向了夏侯瑾,在這時候,倘若夏侯瑾說錯一句話,哪怕他隻是露出一個會讓人聯想的表情,後患隻怕也會無窮了……
柴皇後雖然也是夏侯瑾的生母不假,可身為皇後,她有著太多的不得已,今天隻要柴皇後認定了夏侯瑾也有謀權篡位的打算,即便是再如何心痛,身為皇後的她,也極有可能會為了整個國家,而選擇大義滅親,除掉夏侯瑾!
一絲寒氣從盧淨初的腳底竄了上來,從知道皇上駕崩那一刻起,寢宮裏裏外外就已經換上了柴皇後的人,萬一柴皇後真的動了殺心,他們兩個人想要從這裏安全離開,隻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況,現在還有一個對自己咄咄相逼,想要將自己置於萬劫不複境地的錢浩基。
柴皇後一言不發,視線卻始終停留在夏侯瑾的身上,觀察著他最細微的一舉一動。
就在空氣已經凝結成冰,輕輕一碰便要四分五裂的時候,便見到夏侯瑾輕歎一聲,隨即握緊了盧淨初的手,目光坦然且懇切地望向了柴皇後,“不錯,母後,兒臣的確在從無定回來之前,確認了淨初就是禦靈族嫡係後人。”
“而且,兒臣也的確想要將這個秘密繼續隱瞞下去。”
夏侯瑾這一句話無疑像是將一把利刃懸在了自己的頭上,柴皇後目光複雜,“瑾兒,難道你……?”
“兒臣有不得已的苦衷!”夏侯瑾堅定道,“預言之中隻是提到,唯有找到禦靈族嫡係後人才可以平定紛亂,讓無定回歸繁盛穩定,可誰也不知道,這平定的法子究竟是什麼。”
“兒臣對淨初,不隻是一見傾心,更是想要同她長相廝守,相扶終老。在不能確保她的安危絕不會受到損害之前,兒臣怎麼敢拿自己心上唯一珍視的女子去冒險?”
“母後不必斥責兒臣,兒臣心中明白,在國之安危存亡之前,兒女私情必得要拋諸腦後,可兒臣做不到。”
“同大哥不一樣,兒臣從來都沒有想到過什麼國之大義,兒臣隻想要和自己心愛的女子一起做個逍遙自在之人。母後若是想要責罰兒臣,兒臣絕不敢為自己找借口躲避。可就算母後要殺了兒臣,兒臣也絕不會隨隨便便就把淨初交出來!”
“胡鬧!”柴皇後勃然大怒,“這種事情豈是你一個人能隨意決定的!?你真是糊塗至極,本宮多年對你的教導,都被你全部丟去了哪裏!?”
此刻柴皇後的麵容比先前憤怒許多,盧淨初的心卻落了地。
“預言隻是提示我們要找到禦靈族嫡係後人,卻並沒有說明要如何做,盧姑娘怎麼會有危險?你是無定嫡出的九皇子,難道在你的心裏,國之存亡,甚至還不如你一個人的兒女私情要緊嗎!?”
柴皇後似是恨鐵不成鋼地狠狠怒瞪了一眼夏侯瑾,“你這樣隱瞞,又知不知道,一旦被什麼人拿來加以利用,你極有可能就會成為眾矢之的!糊塗,你真是糊塗!”
夏侯炎也從愣怔中回過神來,斥責道:“九皇弟,你從來都不是一個愚昧之人,怎麼這次偏偏就做出了這樣不爭氣的事情!”
錢浩基上前一步,“皇後娘娘實在不必對九殿下動怒,九殿下他也隻不過是被盧淨初給欺騙了!”
“據殿下的探子打聽,盧淨初早就在暗中同八殿下有了勾結,對無定皇位覬覦之人是八殿下,盧淨初她的野心也不在八殿下之下!”
盧淨初輕笑一聲,開口道:“我倒是很好奇,我有什麼野心?”
“你難道真的以為,沒有人會知道你為什麼會千裏迢迢,心甘情願來到陌生的無定麼?”錢浩基望著她,眼眸之中卻有一道猙獰的寒光劃過,“皇後娘娘先聽在下說清楚這件事,再做決定要如何處置他們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