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現下誰最緊張,當然是她陸焚香最緊張。且不說她自編自導自演策劃了這一出驚天地泣鬼神甚至可以把她爹爹從棺材裏頭急出來的婚事,就單說這婚事的排場根本就與陸家莊日進鬥金的利潤是不成比例的,如若疼愛她如世間珍寶一般的爹爹看到,怕是會怒氣衝衝,上躥下跳吧。這場婚禮,沒有父母之言,沒有通知任何長老,甚至於沒有宴請任何親朋好友,一雙龍鳳燭,幾張貼滿了大廳的大紅喜字便算布置了喜堂。就連高堂之上的一雙太師椅也是空空如也,因為,焚香的母親現下還在陸家莊的某個主臥裏劇烈咳嗽著下不來床,而她的父親早在兩年前也在一場生意談判中被人氣到中風,抬回家沒有兩個月便一命嗚呼了。
焚香此刻蓋著紅蓋頭,睜著一雙大眼望著眼前的一片紅色發著呆,想到父親莫名其妙的死法,真是有些苦澀又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別人所說,陸家一夜暴富是發了橫財,所以才會導致陸家莊的一連串不幸。先是陸家莊的頂梁柱倒塌,接著便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方親戚上演的一出又一出爭搶家產的好戲,那年焚香才十四歲,抱著自己尚且年幼的弟弟不知所措地看著那些一個都不認識的陌生人蜂擁而至,把她家裏的庭院都擠滿了,花都踩死好幾盆。他們七嘴八舌、唾沫橫飛,看著焚香的眼神似是要將她與這名利並收的陸家莊園一塊瓜分了。焚香心裏雖然害怕,可是她還謹記著父親臨終前交托給她的話。
玉佩在手,權傾天下。
看著那些人對於陸家金錢的渴望,看著那些長老對於他們孤兒寡母的冷漠,焚香沒有像弟弟一般嚎啕大哭,也沒有像多病的母親一般暗自掉淚,而是在他們吵鬧不休的時候,冷笑了出來。
這一笑,大家都安靜了。
看著這有著上天恩賜的嬌美容貌的女娃脆生生地說出了那八個字。
霎時個個呆若木雞。
有的懂了,有的沒懂。
可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焚香在自己十四歲那一年憑著自己的冷靜保住了陸家的所有。誰知快活日子還沒過多久,就當焚香利用自己優秀的遺傳天賦將自家布莊開辦得紅紅火火的時候,這些遠房親戚們又來刁難了。
焚香從看著他們浩浩湯湯第二次來到自己家的時候就發現,這次他們不是烏合之眾,是有目的有組織的。領頭羊就是那個第一眼看到她就移不開眼的男人。這人是她的表哥,不知道叫什麼名字,隻知道是母親家的遠方親戚,所以,焚香便一直尊他為王家表哥,王家,是母親的娘家姓。
“表哥來此寒舍,是有何貴幹?”
焚香朱唇一起,跟隨前來的公羊兩三隻都現出了陶醉的模樣,隻差沒有咩咩叫喚,博取好感。
隨行母羊之中,其中一隻最為彪悍,此彪悍不在於身形,在於眼神,她先是輕蔑又憤恨地瞪了一眼早就已經飄飄然的領頭公羊,爾後搖身一變,卻也是萬般柔情,風情萬種。不知道為何,焚香想到了一句成語:靜如處子,動如脫兔。想著想著,禁不住笑了出來。
這一笑,可謂是萋萋芳草,舞動著拂柳之姿,惹得公羊們都紛紛咽起了口水。
“表妹啊,這次奴家與自家官人前來,是想與你商量一下你的終身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