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成何體統。”
陸家莊供上賓入住的大院內,鄒家老夫人的拐杖敲著咚咚響,陰沉的斥責聲,讓堂下三位在外叱吒風雲的子孫都緘默其口。
“新婚之後第一日奉茶便怠慢了,此後還了得。老身便說,即便是衝喜,也斷不能要這般鄉野的女子。全然沒個規矩。”
“母親教訓的是。二弟妹確實是做得過了,隻是現下她也病著。母親看在她少不經事的份上,便免了這份責怪吧。以後進了鄒府,差個有年份的大丫鬟在她左右,自然就提點出來了。”
宜君低著頭,雙手奉茶與鄒老夫人。誰知道老夫人並不買賬,皺了皺眉,卻並沒有將女兒手中的好茶端過去。
好茶自然是要趁熱喝,用的自然便也是滾水。即便是二道下來,不多一會兒,這烤瓷茶杯也已經被熱水浸了個滾燙。可是母親不拿茶,宜君就沒辦法抽手。
即便她的指尖已經燙得有些發紅了,依舊麵不改色地保持著一個奉茶的姿勢。
正言默默望著這一切,並沒有任何要出言阻止的意味。在鄒家長大的孩子,這般的嚴格也已經算是程度輕的了。說起來,這四個鄒家小輩之中,唯一兩個沒有受到苛刻待遇的,怕隻有二弟正行,與三弟正耀。
鄒家有家規,若責罰之時有旁人勸阻,該人將與被責罰之人同罪論處,二人家法,一個不少。
所以,正言從來就不會去當那個出頭鳥。除了他那個從小到大目無規矩的二弟正行。感覺他不僅不怕挨打,反倒是越罰越健壯,越是與他一起受罰便越討父親的喜歡。
想到這裏,正言輕輕皺了一下眉頭。這也是為何他不喜歡正行幫他,因為這樣的行為不僅沒有幫到他,反而更像是在利用他。利用他的罪,來讓自己博得一個親兄愛弟的好名聲。
“母親,姐姐的手都紅了。您可真忍心。”
正耀終於是忍不住了,嘟著嘴便蹦蹦跳跳地上了主位。還沒等宜君勸阻便將那茶拿到了手裏。
“哎呀哎呀,好燙好燙。”
不知道是裝模作樣,還是果真燙得讓他拿不穩杯子。茶杯還沒在他手上多久,便被正耀手忙腳亂地放在了桌上。
“你這猴崽子。便在為母麵前撒野,若是你父親在這兒,我看你還敢放肆否。”
鄒老夫人皺著的眉頭,突然間就被老三滑稽的動作給舒緩開了。撲哧一聲,倒也笑了出來。宜君默默看著,見母親用手戳了戳三弟的腦門,就知道正耀又一次輕易化解了鄒老夫人的怒氣。
“母親此言差矣。正耀堂堂男兒,怎可用山中野獸比喻。不恰當,不恰當。”
正耀搖頭晃腦,更是加把勁滅火。鄒老夫人聽罷,果然就已經眉開眼笑先前震怒的神色一點也瞧不到了。宜君一看時機已經成熟,趕忙上前輕聲問道。
“母親。可還讓女兒喚二弟妹過來?”
“嗯。算了吧,既然是病了。便好好歇著吧。過幾日身子爽朗了,再見也不遲。”
鄒老夫人揮了揮手,宜君福了個禮便下去了。走過正言身邊,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又趕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