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馮氏將玉佩拿到手的那一天,是宗會有史以來最為冷清的一天。除了主房偏室的成員到場以外,其他族人三三兩兩來到這裏的代表純屬都是些擺設。
其中宣文因為喪母之痛,自然不必前來。連帶那些以前便效忠於主房主室的幾個偏室一起,沒有出席這次宗會。至於王家那些外戚,更是對這已成定數的敗局興趣缺缺,隻不過是打發了幾個平常說不上話的人前來觀禮,也算是給足了陸家的麵子。奇怪的是,王家少夫人與少爺卻都雙雙在場。
“禮成!!”
隨著大長老總管事那蒼老的聲音響起。思緒飄灑在外的王少夫人與陸馮氏均是身子一震,這才回過神來。
“這是陸家布莊的玉佩,從今以後,便交予主房偏室主母陸馮氏保管。”
大長老雙手微微顫抖著,接過那並沒有一點重量的紅色錦盒,卻如握著千斤重的東西。就連他宣布陸馮氏掌管的時候,聲音現出來的也不是喜悅與輕鬆,沉重,或許更能夠表達他的心情。
誰又會想到,這場角逐真正的贏家卻成了一開始就不被看好的偏室,大長老現下唯心中唯一感到慶幸的,倒是宣文的轉變。雖然這玉佩是送出去了,假以時日,如若宣文真如他所想的那樣蛻變,說不定不久之後陸家主房又可以所有大權在握了。
畢竟是老謀深算,心思也是藏得深。明明是在眾人麵前思緒千般回轉,旁人卻隻是看出了他臉上的遺憾。再深一點,什麼都瞧不清了。二長老負手與三長老一道,並排站在大長老身後。他的雙眼迸發出的興奮光芒即便是隱忍如他,也泄露了少許尖銳出來,看得王少夫人不寒而栗。手一緊,又是掐了王少爺的一團軟肉。
可憐王少爺甚是委屈,暗自納悶難道看看這風韻猶存的老娘們都不成麼?自家媳婦何時如此變本加厲了。轉頭剛想抱怨一聲,卻見到王少夫人嚴肅異常的側臉。王家少爺一愣,咽了口口水,也不敢再做聲了。
“謝長老抬愛,待遠德他們回來之後,媳婦便將這重要的事情告訴於他。還請各位長老能夠替遠德轉告答謝其他族人,遠德定不會辜負他們所托。”
陸馮氏雙手接過紅色錦盒,按部就班地說著這些客套話。她的心思如此深邃,輕輕一笑便將話語裏的喜樂輕描淡寫地帶過了。
大長老雖然心中有事,見她這般也不好失了儀態,意興闌珊地答應了幾句,隻是說待遠德回來,便會舉行更為正式的儀式讓全宗族都知道陸家莊的玉佩花落誰家,此後這個宗會就這麼默默散了。
陸馮氏轉過頭來,正準備出大堂,正好與王少夫人的眼神相對。她衝之宛然一笑,帶著些得意就這麼恭恭敬敬地捧著紅色錦盒先出了大門。
王少夫人看著她,一改往日的火爆脾氣,直到見不著那女人的身影了,這才對王少爺說道。
“走吧,我們也該回了。”
王少爺一愣,四處打量了一下已空的宗堂。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也還算他聰明,直到上了自家馬車才將滿腹疑惑問了出來。
“夫人,既然咱們來這裏什麼都得不到,何必要來呢?”
王少夫人瞟了他一眼,隻是說了一句話,便讓馬車夫啟程了。
“靜觀其變。”
……
當日,陸馮氏剛從宗堂回到家中,隨她左右的小丫鬟巧語就急匆匆跑了出來。
“行了行了,這裏已經夠幹淨了。快去打掃主房吧。”
她先是支開了幾個正在前院打掃落花的小奴婢,這才湊到了陸馮氏身邊,第一眼便瞧見了她手中的錦盒。
“夫人,東西取回來了?”
陸馮氏點點頭,知道巧語是有其他話要說。便等著她再次開口。隻是這件事太過出乎意料之外。
“夫人,老爺提前回來了……看他的模樣,似乎是很生氣。”
陸馮氏聽罷,疑惑地側過頭來。當她對上巧語閃爍其詞的眼神之時,心中隱隱一陣,似乎又明白了這怒氣的源頭。
“老爺在哪兒?”
陸馮氏索性停在了橋上,低頭沉吟了一陣。
“就坐在主廳,老爺與少爺都還沒用飯的。奴婢剛讓夥房的人弄些精致飯菜去了。”
“行了我知道了。把這放好了,我自個去看看。”
說著,陸馮氏便將那錦盒交給了巧語,提裙就往主廳走去。
巧語緊緊抱著錦盒,眉間飄過一絲不安,突然輕風漸起,吹著她的身子有些發冷。她抬頭望天的時候,正巧見到花絮飄零。
盛夏來前,總會有花提前敗掉吧。
巧語歎了一口氣,抱著那盒子,向主臥的方向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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