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婉啼回來了。
這種狀況完全在焚香的意料之外。驚喜之餘,竟然還有些無所遁形的倉皇。
她什麼時候回來的?
焚香張口想問前頭帶路的管事,又覺得自己這樣未免太過可笑。
身為婉啼金蘭姐妹的自己都不知道,更何況這完全算是個外人的老仆人呢。
“娘子,到了。”
隻是,婉啼與焚香之間的過往,管事還是清楚一二的,這也是為什麼,他會擔心來者不善。可是當他轉頭看到焚香臉上的表情時,卻又不得不將自己的這種擔心咽下。
焚香此時此刻,哪裏還有那深不見底的心機與那疏離的笑容。活生生的,便是一個麵帶羞怯的小女孩。
還是那個陸焚香,還是那個陸家小娘子。
人老了,或許就會變得自私。因為過了大半輩子,總會用到一半的時間來後悔,另外一半時間,則是用來患得患失。
老管事太想讓這神情在焚香身上停留得久一點,竟然就這麼默默退到了身後。看著焚香一步一步走近她的臥房。隻是而今,這裏已經儼然成為了一對新婚夫婦的房間,雖然老管事從來就沒有見過自家姑爺的模樣。
房內,坐著一個娉婷多姿的婦人。
一抬手,一投足,淨是風姿綽約。
她現下正坐在臥房的外廳裏,心思都放在了焚香的小擺設上,仿佛根本就沒有聽到腳步聲。正在玩賞間,房間裏憑空出來的哽咽聲終於讓她將注意力放到了房門邊上。
“婉啼姐姐……”
焚香眼裏含著淚,忍住不哭的她臉帶著些粉紅,說著便撲到了婉啼身前。
“你瞧你,好好的,是哭什麼呢?”
婉啼笑著抱住焚香。輕輕柔柔地拍著她的脊背,焚香在那一瞬間,更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備。
“焚香哪裏有掉淚呢?姐姐回來了,自然是高興的事情啊。”
焚香說著,習慣性地皺了皺鼻頭。一雙杏眼水靈靈的,破涕為笑。她迫不及待地拉著婉啼的手又坐回到圓桌邊,上下打量著陸婉啼。那好奇而又關切的模樣,看在陸婉啼眼裏,忍不住一陣笑話。
“嗬嗬。你這是瞧什麼呢?看奴家有沒有年華老去?你瞧,可果真是出些銀絲了。”
婉啼煞有介事地指著鬢間,焚香順著她的手望去,果然是見到了幾絲銀發。突然心中歡樂全無。取而代之的,是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這幅複雜的心情,不知道是焚香隱藏得太好,還是婉啼刻意忽略。隻有小袖看了個清清楚楚。逃避,成了她下意識的動作。
“婉啼夫人,娘子,小袖去取些瓜果茶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