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他似乎傷心了(4)(1 / 2)

向前行了沒有多遠,正如陸焚香所描述的那樣,果然依稀聽到了溪水流動的聲音,鄒正言一邊勒緊韁繩讓坐騎停下,一邊揮手便止住了隊伍行進。

抬頭看去,天尚未全黑,卻已經開始暗淡下來。鄒正言回頭看了看馬車,可惜現下焚香並沒有出來。他就這麼在馬上靜靜坐了兩三秒,像是在猶豫到底要不要信焚香的話,聽她的吩咐去做。

短暫的思考之後,鄒正言才下定決心,策馬往湖邊駛去。

隨從們見狀,自然也是趕忙往湖邊走去。隨著流水聲音越來越大,一條蜿蜒而去的河流躍然出現在大家眼前。

“少爺你看。”

重儀眯著眼似乎是在岸邊看到了什麼,突然眼睛一亮,連忙為鄒正言指出了方向。

正言順著重儀的手指望去,卻見果然是有一顆參天榕槐立在天地之間,看那樹冠所籠罩的麵積,能夠容下他們這些人,完全不在話下。

鄒正言這一下是徹徹底底被陸焚香的體貼周到給折服了。若說江南什麼最為可怖,當然便是這可以曬死人的天。一到了夏日,鄒正言這個不折不扣的北方人還真是不得不屈服,現下又在這烈日當頭之下趕路,實在是讓這一隊北方大老爺們吃夠了苦頭。現下看到這可以庇蔭的大樹,再瞧著這晶瑩剔透的溪水,眾人除了歡呼雀躍之外哪裏還舍得去趕路。

不知何時,當鄒正言一人站在芳草萋萋邊,若有所思時,焚香已經下了馬車,默默走到了他身邊。

“這裏是方圓十幾裏內最好乘涼的地方,大夥也可以睡得舒服。南方天氣熱,不比北方涼爽。你們也隻好望梅止渴了。”

鄒正言聽到這已經進在耳邊的溫柔一語,忍不住看了焚香一眼。隻見她微微笑著看著那些與自己並不熟稔的鄒家下人們雀躍的樣子,似乎這些陌生人的快樂,她也可以感受到一樣。

鄒正言沉默不語,在焚香感受到他的視線回過頭來時,他早已又看回了那些忙碌的人群身上。

“你也不必擔心吃食,這河裏有最為新鮮的河魚蝦米,取些來食用,老天爺不會怪罪的。”

再一次的,焚香不差分毫地猜中了他的心事。

鄒正言歎了一口氣,字裏行間似乎也不再那麼嚴肅了。

“你倒是想得周到,怕是去了客棧,也不見得會這麼好。”

焚香聽到這樣不露痕跡的讚美,得意洋洋地瞟了鄒正言一眼。

“那是自然。若是去了客棧,舒服得隻是你和我。可會苦了他們。”

說罷,焚香又看了遠處在大樹下工作的鄒家下人們一眼,這才往河邊走去。

鄒正言聽著焚香這出其不意的回答,心中實在是有些震撼。雖然平常與她並沒有多少交集,更沒有談天說地的興趣。卻不知為什麼,今日還偏偏便想與她聊上一聊。

說說她剛才所謂的一言難盡,說說她對於這段路途的了解程度。就在焚香在河邊坐下的當兒,鄒正言也來到了她身邊,席地而坐。剛坐定,焚香便又說話了。

“陸家不比鄒家,當年爹爹白手起家的時候,跟著他誓死效忠的便是那些腳夫下人。不管有多累有多苦,風裏來雨裏去,他們都毫無怨言,這才有了陸家布莊。所以爹爹這人平日裏雖然有些刻薄,卻從來都不會虧欠下人。”

說到這兒,焚香忽然笑了出來。

“對陸家同姓親戚刻薄,對外姓的下人卻如此寬厚。想來我爹爹還真是矛盾,難怪別人都不叫他路老爺,都叫他陸怪人了。”

鄒正言聽這焚香突然回憶起自己的父親,隻得選擇沉默不語。看起來陸焚香與自己的父親關係仿佛很是不錯,不難想象,陸老爺的突然猝死對於焚香是多麼大的打擊了吧。

如果不是這麼突然,焚香更不會卷入到這沒來由的家族爭奪之中來。不僅搭上了陸家布莊,更是搭上了她自己。鄒正言坐在一旁靜靜聽著,靜靜看著。

瞧著焚香將手邊的青草一根一根拔起來,悉數扔到涓涓流淌的河水裏。

突然間,鄒正言笑了。

“你這是笑什麼呢?”

焚香臉一紅,有些發窘。以為正言是在笑她孩子脾氣,剛才還在傷感著呢,看到這流水潺潺,竟然心情也慢慢好了起來。在外人看來,可不就是轉眼間的事情麼?

鄒正言咳嗽了幾聲,適時地止住了笑意,並轉換了話題。

“不知弟妹為何會想到在這裏安頓?而不是前麵小鎮裏的客棧呢?”

聽到鄒正言這麼一問,本在懊惱的焚香突然間也回複了平靜。隻見她一扁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