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他似乎傷心了(6)(1 / 2)

當鄒正言好不容易躲開這由羽箭編織而成的天羅地網,來到焚香麵前時,那一團猩紅卻仍然沒有動靜。

這讓鄒正言在那麼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

“焚香!”

在回過神來的那一刻,他幾乎都要去抱住她。外套上憑空插著的羽箭是如此顯眼,鄒正言一手提著佩劍,也不管這箭雨是如何從他身邊呼嘯而過,一步一步縮短著他與焚香之間的距離。

雖然隻有幾步,卻走得那麼小心翼翼。

忽然,那團猩紅有了動靜。

一個靈動的少女隻是著著一件粉紅的內裙,一下從那猩紅的包裹下竄了出來。看到鄒正言看著她發呆的模樣,她忍不住氣急敗壞地說道。

“你傻站著幹嘛啊!鄒正言!”

被這熟悉而又帶著生氣的嗓音一震,鄒正言這才發覺到自己剛才的失態。尷尬間,像是在賭氣一般,便也不去關心焚香的狀況了。原來那件外套隻是披在了焚香身上而已,當他提醒她小心時,焚香確實是趴下來了,卻因為這羽箭釘住了裙擺讓她動彈不得,再加上外麵的一片混亂她聽得清清楚楚,思量之下便隻好以靜製動了。

不曾想,當她壓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輕輕拉開外套一角想要瞧瞧外麵情況時,卻發現鄒正言傻傻站在她身邊,根本就沒有管那些擦著他身體射向河裏的短箭。她一著急,這才會扯爛裙擺,從這團腥紅色的保護之中跳出來。

鄒正言被她這麼一喝,反倒是回複了之前的靈敏。可是大樹邊上的哀叫聲卻此起彼伏。看來不管是有沒有身亡,肯定已經有不少家丁受傷了。

焚香提著這已經不成樣子的裙擺,一身狼狽,聽著這聲音忍不住冷汗直冒。好像在她眼前出現的並不是什麼鄒家下人,而是若幹年前她都不曾親眼見過的慘狀。

正在這時,又是幾根利箭刺破空氣呼嘯而來。鄒正言扭頭一看,卻發現這幾隻箭居然就是衝著焚香去的。

他麵色一沉,飛身過去便削斷了這些木製的武器。

叮叮當當一陣清脆的響聲之後,一切又歸於寂靜。隻是這一次的寂靜,除了這蟲鳴流水之聲以外,倒還多出了些許痛苦的呻吟聲。

焚香躲在鄒正言身後大氣都不敢出,這河邊的清風一刮,竟然讓她冷得渾身直打顫。她卻死死抓著鄒正言,動都不敢動。心都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奇怪的是,過了好一會兒,在焚香耳邊響起的依舊還是那些聲音。她所想象的各種場麵都沒有發生。這樣不尋常的寂靜不僅讓她覺得疑惑,更讓鄒正言大惑不解。

焚香微微睜開眼,隻見前方依舊還是那一片樹林,黑壓壓的一片讓人看不到邊,也窺視不到它的深處。轉頭瞧去,大樹底下依稀還倒著幾個人,她心頭一緊,便想去馬車那裏去看看小袖的情況。剛走出一步,卻被鄒正言一把拉了回來。

“別去。至少他們現在在那裏痛苦,總比死了要好。”

焚香一皺眉,這話太過冷酷無情,讓她聽著心裏實在堵著慌。正張口要辯駁什麼,身子忽然又被這男人往旁邊一帶,還沒等她站穩,就見一隻利箭從正言臉頰旁邊擦過,正好紮在了她原先站著的地方。

入土三分之時發出的沉悶的響聲,仿佛是在警告焚香她剛剛離鬼門關到底是有多近的距離。

鄒正言雖然隻是握著焚香的手腕,卻明顯感到了她的身體因這不起眼的響動顫抖了。

“嗬嗬。好,真不錯,真沒想到,你們這些個平日裏吃人不吐骨頭的富家人,倒還有幾分保命的本事。”

正當二人麵麵相覷之時,一個戴著盜匪麵具的男人扛著一把強弩從那黑暗之中慢慢走了出來,跟在他身後的那些嘍囉,或是拿著長劍大刀,或也與他一樣抗著箭弩,隻不過這帶頭人使的似乎要更大一些。

鄒正言眉頭一皺,冷眼打量了一下這在他麵前談笑風生的男子。空氣中飄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置身於這樣的氣味之中,就連鄒正言自己都覺得有些變扭。可是麵前這男人卻依舊笑容滿麵,不見一絲不自然。

“你們是什麼人。”

其實已經什麼都不用再問,能夠在這種狀況之下還依舊麵不改色,除了這刀口上舔血過活的人,又還會有誰呢。

那男人微微歪了一下頭,似乎是看向了焚香。鄒正言不自覺又將焚香的手抓緊了些,以為她會害怕,卻沒想到這男人在盯了焚香看了半天以後笑容更是明顯。

“好好,不愧是陸家布莊的大娘子,這臨危不懼的氣勢還真是沒辦法讓咱們看走眼,搶錯人啊。”

盜匪領頭人嘿嘿一笑,竟然就這麼拍手大笑起來。鄒正言一陣訝異,將信將疑地側頭望向焚香,頓時被她臉上那副表情弄得哭笑不得。隻見焚香正鼓著一雙大眼狠狠地瞧著那些正笑得放肆的宵小,卻不知這她自認為凶狠的神情在她的一身破敗映襯之下,倒多了幾許嬌嗔的意味。

焚香自然沒有發現這些男人們的真實想法,當她看到這些人的打扮與所用武器時,她隻覺得有一股熱血直往自己腦門上竄。現下這些人笑得前仰後合,分明是在嘲笑自己。看著這些人的張揚的笑臉,她忽然間又冷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