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耀帶著一臉苦相,似乎是有一言難盡的苦衷。那一張稚氣未脫的俊俏麵孔差點就要擰成一團了。
鄒老夫人聽到正耀用的這個措辭,臉更是扳了起來。
“什麼小姑奶奶的,你到底是從哪兒學的這些粗俗的話。”
焚香先是被鄒正言的出現弄得心虛,現下又被鄒正耀沒頭沒腦的一句求饒給弄得完全不明白狀況。隻得左看看,右看看。就連鄒老夫人意有所指,她都沒有聽出來。
“什麼小姑奶奶?就是那個曹良婉啊!一大早的就嚷嚷著要我陪她練劍!我說了要先來給嫂子們請安,可是她偏不!”
聽到正耀的抱怨,除了焚香一人仍舊不知原由以外,眾人皆是恍然大悟。特別是良玉,臉紅了一陣又白一陣,最後麵帶羞赧地對正耀說道。
“婉娘太調皮,還真是讓三少爺操心了。我這就去尋她。”
說著,便站起來要走,卻被鄒老夫人給抓住了。
“良玉你也別自責,我看婉娘那樣挺好的。倒是我家這小子,一點定性都沒有。來來,先坐下來。既然那丫頭是在練劍,肯定現下你就算去了她也不會跟你過來。咱們還不如慢慢吃,慢慢聊地等她。”
焚香在一旁默不作聲地聽著,忍不住有些咋舌。好似這鄒老夫人心裏所有的溫柔慈祥,就給了這曹氏娘子了。不過既然就連這鄒家的兩個兒子都沒有討到什麼疼愛,焚香自問自己是個外人,受的那些冷遇也不算什麼,總之,她的心裏突然就平衡了不少。
隻不過,她是淡然了,可是正耀從小到大,哪裏受到過這種委屈。嘴一扁,還想說些反駁的話。忽然頭上一吃疼,原來是腦袋上挨了正言一下。
“行了。技不如人,還有什麼好說的。等會吃了飯,換身衣服再來。”
鄒正言涼涼說著正兒八經的話,嘴邊卻帶著戲弄的笑容,任誰都看得出來。眾人聽到鄒正言這麼說,全都下意識地看向了正耀的衣衫。隻見這錦緞綢衫上被劃了好幾刀,現下完全就像是一片破布一樣掛在胸前。要不是正耀內裏還穿著中衣,現下他也算是大庭廣眾之下衣不蔽體了。
“我!”
正耀見著大家都盯著他瞧,狼狽不堪地捂住了這些破敗的地方,又氣又惱。一拍桌子,便跑走了。良玉起身想去看看,卻又被鄒老夫人勸下了。
“良玉,他沒事的。多半換了衣衫就過來了。”
剛帶著笑說完這些話,又轉過頭來對正言訓斥起來。變臉的速度真是讓焚香佩服到不行。
“你也是。平日裏刁難,怎麼連自己弟弟都不讓讓。壞就壞在你這不饒人的嘴上。”
鄒正言聳了聳肩,像是沒聽到這些指責一樣。自顧自地又拿起了碗筷,焚香左右瞧了瞧,見良玉一臉自責,即便鄒老夫人怎麼安慰都沒辦法消減掉她的坐立難安。
焚香尋思著,既然自己在這裏也是如坐針氈,倒不如索性順水推舟賣個人情好了。主意一定,便抬起頭來詢問婆婆和良玉的意思。
“婆婆,嫂子。不如這樣,讓焚香過去瞧瞧。小叔雖然說好歹也是鄒家三少爺,卻還隻是個孩子。焚香過去看看,順便為小叔子置辦幾件新衣服,也不會駁了他的麵子不是?”
聽到焚香的提議,良玉宛如是抓住了一顆救命稻草,抬起頭來滿是感激地瞧著焚香。鄒老夫人心下雖然有些不願,可是轉念一想,焚香這麼一走,反倒是可以讓良玉安心下來,而且就留下正言他們三個,也好好說些體己話,便淡淡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焚香的要求。
焚香微微一笑,當看向鄒正言時那笑容尤為明顯。鄒正言眉頭一皺,隻是和她對視了片刻便懶得再去瞧她那得逞的模樣了。可憐了鄒老夫人,還以為自己正好撇開了一個不願意見到的人,甭提有多高興,卻不知道自己隻不過被焚香當作了個擋箭牌,小小利用了一回。
……
正耀的屋子不難找,一出正廳,往左拐,隻要是走到了鄒府的小花園處便到了。焚香來鄒府不過兩天,右邊的格局曾經被正耀帶著走過一遍,這左邊的屋子還從來沒來過。
剛一進小院,焚香便覺出了一些古怪。一路上想了半天,這才明白怪在哪兒。
“哎?我剛剛進這小院的時候,怎麼沒看到三少爺的院子進門處有題字啊?”
焚香隨口這麼一問,卻叫前頭帶路的小丫鬟身形一頓,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回二少夫人,這院子前頭的字老爺身前嫌它不好看,找人鏟掉了。現下老夫人是向三少爺承諾,三少爺若是過了閣試,就親自找人讓範校理給三少爺題副好字掛在小院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