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焚香踏進鄒老夫人的花園裏時,宜君早就已經坐在那兒陪著自己母親賞花聊天了。
“老夫人,大娘子,二少夫人帶到了。”
惜時不比惜才,惜才那個大丫鬟焚香也見過,卻覺得那女子雖然小,卻是從裏到外冷了個透。惜時雖然表情上也有些冷,可是給人的感覺卻是一個柔字,焚香站在她身後,總覺得這丫頭的舉止與聲音都清清爽爽的,讓人就莫明的心安下來。
果然在鄒老夫人身邊伺候了這麼久的人,就是和別人不同。
“喲,母親您看是誰來了。說曹操,曹操便到了。”
說著,宜君便笑著起身來拉焚香,還沒等焚香反映,惜時早就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退了下去。
焚香左顧右盼了一陣,見宜君把自己領到了老夫人對麵的位置上坐下,不免有些尷尬。左右看了看,才發現他們原來是在欣賞這剛打著花骨朵的白梅。
“這裏可真漂亮,又香氣宜人。真是好景致。”
焚香微微笑著,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淡淡的白梅香帶著些清亮的感覺入了焚香的鼻子裏,在她的腦海之中勾勒出了一幅白梅怒放的場麵,實在是美不勝收,且讓人心情愉悅。
鄒老夫人也沒吭聲,任宜君與焚香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自己則在一邊默默喝著茶。待到焚香與宜君漸漸也沒什麼可聊,她這才慢慢開了口。
“這花茶,倒是醃得有些長進了,卻還是不如王婆做得好。”
宜君一笑,也喝了一口那茶道。
“嗯,雖然不比王媽媽在世的時候做得出色,可是這手藝也算不破了。惜時這丫頭,這幾個月都是大有長進。或許咱們應該好好獎賞一番才是。”
焚香默默坐在一邊聽著,偶爾陪個笑臉。因為這樣的對話之中總會有些個陌生人名出現,若不是之前鄒府裏最得寵的仆人,就是些已經故去的人。總之,根本就輪不到焚香來插進這二人的對話裏。
焚香百無聊賴,自知鄒老夫人並不是在對自己說話。索性便在一邊拿起了一塊糕點細致地吃著。剛咀嚼幾下,她的鼻子就漸漸酸了起來。
這個手藝她是何等的熟悉,從小到大,自焚香懂事起,就一直在吃著小袖給她做的飯菜,她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入口即化的梅花糕是出自小袖的雙手。
正在她恍然出神的時候,花園的小徑上又走來一對主仆,分明便是良玉與小伊。
“喲,瞧誰來了?原來是母親的心頭肉來了。”
眾人咯咯笑著,就連鄒老夫人的臉上都現出了笑容。待焚香也回神過來時,良玉早就已經在她身畔坐下了。
“嫂子,這兩日睡得可好?”
焚香端詳了良玉一陣,發現自己幾日沒見她,她好像更加憔悴了。本來就白嫩的麵孔現下失去了些許血色,反而便沒有原先顯得那麼光彩照人。
果不其然,焚香話音剛落,老夫人也注意到了良玉的臉色。還沒等良玉回焚香的話,她便也問了句。
“是啊,玉兒你這臉色,是怎麼了?”
良玉看了看眾人,尷尬一笑,似乎是想給一個讓每個人都滿意的答案。可是嘴巴剛咧開,卻什麼打圓場的話都說不出來。想了半天,也隻是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無關痛癢的話。
“讓老夫人與弟妹操心了,良玉沒事,隻是這兩日睡得有些不好。”
焚香一愣,倒還真有些對良玉刮目相看了。竟然就這麼就著把她的問話當成了理由。不過這也讓焚香更加肯定,良玉這幾天肯定是有什麼不舒心的事兒。既然她陸焚香都能夠看得出來,老夫人又怎麼能夠瞧不出來呢?
老夫人一皺眉,一語中的地問道。
“若是這管賬的事情太累,大可以先停頓幾天。反正現下也是大總管在看著,你也不必那麼憂心。”
“不,不。良玉斷然不是為了這件事情如此寢食難安,老夫人,您多慮了。良玉可以的,真的可以把事情做好的。”
良玉聽到老夫人這麼講,趕緊便說了拒絕的話,弄得在場人好不尷尬,都要依著老夫人的臉色行事。良玉一時心急,隻到把話都說了出來,才察覺到自己的失言。一時語塞之下,也隻好萬分委屈與不安地坐在了一邊。
自從小時候便多與父親到鄒府來往,良玉在鄒老夫人眼裏便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孩子。甚至與是到了家長說什麼便是什麼的地步,像今日這般第一次反口,還真是讓人覺得大感意外。不要說鄒老夫人了,就連焚香都有些驚訝。她本來低著頭靜靜等著未知的風暴來臨,卻又忍不住好奇瞟了良玉一眼。
良玉現下一定也不好受,現下是秋末轉冬,天氣有些微涼。可是焚香清楚地見著她的臉上分明泌出了些許冷汗。眉頭緊蹙的模樣,讓良玉整個人都顯得神經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