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鄒府的陳年往事,焚香並沒有問鄒府內的任何一個人,反倒是找了一天專門請了李尚到茶樓裏去小坐,一身男裝如她,便是如假包換的爾公子。
李尚挑開門簾進雅座的時候,還真就愣了那麼兩三秒,打量了好久才進得這屋子裏來。喝完茶的焚香抬頭瞧著他,見他依舊是用考究的眼神望著自己,不僅一陣好笑。
“怎麼?李公子閱人無數,焚香換身衣裝就瞧不出來了?”
李尚微微一笑,將手裏的紙扇搖了搖,又突然用之敲了敲自己的手心。
“並不是瞧得出來或者瞧不出來的我餓你,而是覺得,二少夫人您好大膽啊。怎麼?不是聽說鄒大少回來了麼?在這樣的情況下……您還可以約在下出來一敘?”
焚香低頭聽著,並沒有正麵回他的話。鄒府內裏現下全都因為正耀與鄒老夫人的棱長亂作了一團,再加上又有閣試高中之人進京的大事,又有正耀與曹良婉的婚事,大家早就忙作了一團,特別是鄒正言兩夫妻,誰又會去管她這麼一個閑人。
自己為什麼可以這麼輕易地溜出來,其中原因,焚香自然是不會細說的。像李尚這麼精明的人,又怎麼會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該知道的事他就會知道,那些不會知道的,焚香當然也不能去捅破這層紙。
“嗬嗬,我聽說你剛從密州回來,想著你大概是不好聯係我,便主動聯係你來了,難道,是在下會錯意了?”
李尚笑而不答,低頭見那杯茶熱著,便捧著喝了起來。焚香笑等了一陣,見對方沒動靜,索性便繼續說了下去。
“我知道,你和蕭隻骨是想問,這布莊是不是還歸我管。很不信,大哥已經將權利給收回去了。還請李公子轉告蕭公子一聲,在下已是愛莫能助。”
說罷,焚香兩手一攤,那模樣似是卸下了千金重擔,好不輕鬆。相比之下,李尚的神情卻是十分凝重,想了一陣之後,這才開口問道。
“那鄒正言是什麼個意思。”
“……他的意思我不知道,也沒有去打探過。說來,你比我認識他的時間長得多,怎麼不去自己揣摩揣摩,倒還問起我來了。我來,隻不過是來告訴你這麼一件事情。不是我陸焚香不辦事,而是我陸焚香現在辦不了這個事。反正合約也已經簽了,鄒正言想反口,怕是難。你們多小心些,這個生意還是可以做下去的。”
焚香說的這些話,均是不痛不癢。鄒正言反口確實是難,卻又不是不可能。即便他們再怎麼小心翼翼,又怎麼會完全料到那隻老狐狸心裏的真正想法。李尚隻要一想到對方是鄒正言,就免不了一陣心煩意亂。
他不是怕鄒正言,卻是斷然不能夠讓他知道自己和蕭隻骨還有牽扯。太多的陳年往事已經禁錮得他動彈不得,步履維艱。生怕一步走錯,便是萬劫不複。
焚香一邊吃著糕點,一邊喝著清茶,有意無意還會瞟上幾眼李尚,欣賞他頭疼的表情,心裏就禁不住好一陣痛快。突然,李尚抬起頭來與她說話,焚香差點就被一口水嗆到,心想不知道李尚有沒有看到自己那幸災樂禍的表情。
“你找我來,就為了這件事?”
李尚的語調上揚,其實卻並不是問她。而是很是篤定,她斷然不會好心到為了通風報信而來跑一趟,這個話題,應該就是用來拋磚引玉的。
“……也沒什麼,無非便是隨便聊聊罷了。你們李家,與鄒府相相識有多久了?”
焚香小心翼翼地問著,但是這個轉換話題的方式未免有些不太高明。李尚挑起一邊眉毛,看了她一陣。想了半天,都覺得這問話就算回答了自己也沒有什麼損失,這才老老實實地應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