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還沒反映過來時,這事情便就因為宜君的欣然答應而一錘定音了。焚香見狀,開了幾次口都想阻止,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思來想去,還是打算單獨找鄒正言,因為焚香很清楚,她與鄒正言二人現下的關係,說清白也不清白,正好便可用曖昧來形容。與其對他委婉,還不如單刀直入得好。
“嗬嗬,那好。敢問姐姐一句,鍾大夫現在可就在府裏。”
鄒正言笑了笑,剛進家門的時候就聽重儀向他彙報說,現下正是老夫人用藥的時間,一般這個時候,鍾青譜都會伴在左右,老老實實不曾離開半步。他這麼一問,隻不過是為了更確定而已。再然,當著焚香的麵提出來,也正好可以讓這女人吃吃癟。
“在的。”
宜君含笑答之,全然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又被大弟弟利用了一回。小廳裏一陣說不出來的微妙的氣氛在蔓延,轉眼間又煙消雲散了。鄒正言好整以暇地用指尖敲擊著梨花木的座椅扶手,焚香低垂著眼簾看著,發現他隻要高興了,總會有這樣的動作。
“好了,姐姐,該說的都說了,你去忙你的吧。我這就去母親那兒走一趟。”
突然他站起身來,話語裏盡是恭維勁兒,別說是宜君,就連焚香都有些詫異。
“說忙也不忙,你去母親那兒,總得有個人給你引路才是吧?”
畢竟是一起長大的姐弟,眼見著鄒正言對自己的態度愈加緩和,宜君連高興都來不及,又哪裏會去多想這此中意味。當現實更傷人的時候,人們出於自我保護,往往就不會去在意這所謂的現實,反而更願意相信表麵的東西。
“引路人這裏可是有個現成的呀。喏,這二弟妹還站在一邊呢,可是鄒家的生意,就全憑姐姐一個了。”
焚香默默跟在這姐弟二人身後,正在尋思著該抓住一個怎樣合適的時機將肚子裏的疑問一股腦都倒出來。哪裏知道鄒正言卻擺出了請君入甕的陣勢。焚香心中憤憤不平,實在不願意掉進他設好的陷阱裏。可是事關鍾青譜,她就算心中隱隱知道鄒正言對自己是感興趣的,暫時不會動自己,卻擔心他會對青譜做什麼。不管是他的身世還是他現在青譜所處的位置,都讓他有了一錯永不翻身的危險。所以,焚香選擇了沉默,鄒正言也知道,她會選擇沉默,被動地配合他。
“那好吧,弟妹,你引了路做了這個向導之後就快些回去休息吧,這兩天,真是累到你了。”
宜君說著,便撫了撫焚香的臉。鄒家人心知肚明,陸焚香自進府以來老夫人就特別不待見她。若說當初鄒老夫人有多寵正行,現下就對陸焚香有多冷漠。隻不過女人心,海底針。更何況是用這海底針去肚量另外一顆針,所以宜君一直都猜不透老夫人真正的想法。若說是害怕焚香心機重,終有一天會奪了鄒家的權,老夫人才會刻意疏遠焚香,卻在良玉撒手不管正事的時候,總把爛攤子丟給焚香。
反觀焚香,即便自己的婆婆態度多麼惡劣,大嫂又對她的態度有多麼冷漠。她從來都不會說半句怨言,見人總是笑著,該她做的事情都會做,逾矩了的事情都會請示了以後再行動,幾乎是不出錯一點。這樣的乖巧,讓宜君既有芥蒂又心疼。
“姐姐,我會的。您還是快些把這些瑣事都辦完了,早些回來。我也好有個人商量不是?”
焚香一笑,握住了她的手。宜君點了點頭,知她說的是心裏話。鄒正耀結婚是鄒府的大事,又加上他是老夫人的心頭肉,並與曹家千金聯姻,這婚事當然是要辦得隆重些。可是這一隆重,雜事就多。本來壓根就沒焚香什麼事,良玉卻在這緊要關頭鬧病症,所有事情便又砸到了焚香頭上。從派發喜帖這等小事到製定菜譜酒席規格,都要經她手,沒個人商量是不行的。焚香自然不能去找老夫人商量,一來老人身體本來就不好,這二一來照老夫人和焚香這關係,也不指望焚香能夠找到她來商量這種大事。眼下宜君對她來說,是唯一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