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焚香從睡夢中醒來沒多久,幾人便一起繼續往謫仙居行進。大家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對待焚香依舊有說有笑。從浣紗鎮到謫仙居,一路行來竟然也走了十天半個月。一踏入到謫仙居的土地,婉婉整個人都有了活力,拉著初來乍到的焚香又跳又叫。隻不過是一天的時間,就讓焚香對於謫仙居四周都熟悉了個遍。
是夜,幾人的飯菜還是焚香張羅的。長亭見忙碌的焚香身上還帶著傷和病,心裏過意不去,就想著在一邊幫襯著,卻叫焚香三言兩語地趕了出去。
酒足飯飽之後,各自回房。因為兩個人還沒有行夫妻之禮,長亭在這種節骨眼上的時候,文人氣息又發作了,硬是讓婉婉與焚香先共一間房。喝得有些醉意的申屠知道了長亭的這項決議之後,使勁罵他是個棒槌,可是焚香卻一笑置之。
這一晚,焚香正在婉婉房裏替她補衣,喂完了那些飛鳥水魚的婉婉回到房間,見焚香還沒睡,忽然便一屁股坐到了焚香身邊。
“……看我做什麼?沐浴過沒有?時間不早了,待會可要睡覺了。”
焚香見婉婉正好奇地打量自己,忍不住便說了幾句像是長輩才說的話。
“小桃姐姐,婉婉覺得很奇怪,師兄不讓你住到他房間,你就不生氣麼?”
婉婉大膽的問話,害得焚香差點便用繡花針紮了自己的手。她深吸了一口氣,未免以後婉婉再說出些什麼驚天動地的話來讓她傷到自己,索性先將手頭的活放到了一邊。
“你這個小腦瓜裏,都裝了些什麼呢?是不是申屠不棄教你的?”
焚香佯裝惱怒,說話的當兒就戳了一下婉婉的腦門。婉婉作勢一倒,哎喲一聲便真趴到了床上。
“好姐姐,關他什麼事兒啊。不過你要想去修理他,我可是一萬個奉陪!”
婉婉拍了拍胸膛,浩氣萬丈地模樣讓焚香果真有些哭笑不得。
“瞧你這模樣,哪裏還有一點女孩子的樣子。說吧,到底是什麼事兒。我也不說是誰托你來問我的了,既然是寄人籬下,我有問必答便是。”
焚香是何等聰明的人物,在鄒家與陸家這些個深水裏倒騰慣了,莫非還瞧不出婉婉這條道行未夠的鯉魚精的真身不成。婉婉聽到焚香已經把話挑明了,趕忙坐正了身子對著焚香,就怕她出爾反爾。
“……姐姐就一點都不奇怪,咱們是怎麼得到你在陸家的消息,又把你救出來的?”
焚香歪著頭,似乎是現在才思考這個問題一樣,過了半晌才點了點頭道。
“嗯,是挺奇怪的。怎麼?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
婉婉臉一紅,也明白了是焚香明知故問,扭捏了半天,這才說道。
“我從小就替師傅養一種鳥雀,這種小鳥不僅外觀可愛,且還通人性。若是養得久了,主人一旦有危險,它便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掙破牢籠來給咱們報信。”
“……那這麼說來,當時送我那隻鳥的人,原來是你們。給我那個錦盒的人,也是你們?”
焚香舉一反三的能力讓婉婉總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和聰明人說話不費力了。連拍了好一會兒巴掌,總算是將之前與申屠對話的鬱悶勁一掃而光。
“姐姐好聰明。我不過是開了個頭,你就把話都說盡了。這接下來,也沒有什麼我可以說的話了。”
焚香微微蹙眉,相對於婉婉的眉開眼笑,似乎她臉上的嚴肅與憂愁更顯得突兀。婉婉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漸漸把頭低了下來。
“……所以那封信真的是長亭寫的?所以他從一開始也知道我是在鄒家有門出不得?所以關於錦盒的事情他都知道?”
焚香接二連三的問話轟得婉婉有些摸不著頭腦,雖然她不明白自己誠實作答的後果會是什麼,直覺卻告訴她最好不要輕易點頭。所以即便婉婉心裏明知道答案,卻還是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怎麼說。
正在她為難的時候,房門卻突然打開了。焚香與婉婉皆是詫異地回頭一看,竟然是長亭站在房門口。
“……你想要的那些答案,我都可以給你。小桃,隻是不知道,聽完這些以後,你是否還願意和我在一起。”
話題突然成了大人之間才能夠明白的事情,婉婉見到這一對有情人之間的距離,明明隻消幾步就可以跨越,他們二人卻沒有一個人敢向前挪動步子。他們彼此,都好像是在等著什麼。
過了半晌,婉婉被這沉重的氣氛壓得有些受不住了。剛想提議出去透透氣,焚香卻在這時候忽然答了長亭的話。
“無論如何……我陸焚香今生今世,便是做鬼,也要與那人長相廝守。長亭,既然我給了你一個這樣的承諾,你還怕什麼呢?”
二人相視一笑,更多的是相濡以沫的默契與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