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伴君如伴虎。宋妃的大起大落,更是說明了如此。當初懷有龍子隨遼興宗進宮廷的她,那是怎樣的三千寵愛於一身。不過是一個夜晚裏的事情,昔日繁華的離倦宮裏,宮人竟然就被撤了個幹幹淨淨,隻留下宋妃一人在此宮中。不僅如此,遼興宗還派了重兵把守在這個地方。
大遼契丹國的宋妃,真正成了一隻籠中鳥。自己插翅難飛,旁人更是難以靠近她。這種狀態若是隻是持續個兩三天倒也沒什麼了不起,可是這種狀態會跟隨宋妃一輩子的話,還真是一件令人唏噓不已的事情。
焚香睜開眼睛來的時候,房間裏似乎還是漆黑一片。但是從窗戶那兒透過來的微微亮光又在告訴她,現在是白天。她睜著眼盯著天花板看了好一陣子,這才慢慢起身。從更衣到洗漱,幾乎都是她一個人完成,因為在離倦宮裏,眼下已經沒有一個下人可以進來了。
將自己收拾妥當,焚香便自顧自地點起燭火,看起書來。自從耶律隻骨變相軟禁她以後,對她依舊是盡可能地滿足任何要求,隻要她不與外人接觸,隻要她不提離開這兩個字,耶律隻骨對焚香也算是嗬護備至的。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因為生在這陰暗的環境裏頭,焚香也漸漸有些對於白天黑夜的感覺模糊起來。就覺得自己像是在地底下生活的生物,日子久了,別說感官會模糊,大概就連視力都會喪失掉。每每想到這兒,焚香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放下手頭的活兒,走到窗邊去推窗,可是每一次,都是無功而返。
“……你不用推了,沒用的。皇上從外頭將能推開的窗戶都釘死了。你還怎麼打開它呢?坐下來吧。”
皇後蕭三蒨一進這昏暗的房間,就看到焚香正試圖將窗子打開。她搖了搖頭,以為是焚香打算做些什麼逃出去的事情。哪裏知道她這樣的勸說,卻讓焚香哭笑不得。
“皇後娘娘,您想到哪裏去了。就算是被我翻出了窗戶又如何,焚香知道,這遼宮,離倦宮,裏裏外外可是被皇上藏了不少侍衛在。焚香是逃不過去的。”
焚香說著,便毫不避諱地坐到了皇後對麵。跟著皇後前來的一皺眉,似乎對她這樣的行為有些不免,卻見蕭三蒨本人都已經接受了,倒也沒有再說什麼。
“……皇上那兒,本宮去過幾次。因為你的事情,他這一陣子也沒怎麼睡好過。脾氣也變得比之前更加急躁了。難道你就不能去低個頭認個錯麼?皇上既然是肯原諒你,你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蕭三蒨的想法比任何人都要來得單純,更不會將事情往深處想。之前無意間看到鄒正行出現在焚香房間裏,她便隻是以為是哪個要對皇上不利的刺客,為了逃避搜索才會到焚香的寢宮。可是當焚香對鄒正行要他趕快離開的話時,蕭三蒨才有些恍然大悟。
看樣子,宋妃是認識這個男人的,她想過很多種理由,甚至想到陸焚香和這個刺客是一夥的,可是她怎麼都不會想得到,事情的真正麵目是怎麼樣的。從蕭三蒨對她說的那些勸慰的話裏,焚香便聽得出來。
“這不是低頭或者不低頭的事情,如果皇後娘娘還是不明白,可以親自去問問皇上。其實這件事情很簡單,隻要他肯放手,肯履行約定,焚香一定就不會被關在這兒。”
蕭三蒨自小就深居侯府之中,尚未到豆蔻又陪著自己的夫婿耶律隻骨住進了皇宮,雖然平日裏見的人多了,卻也不能稱得上是形形色色。若說奇怪之人,估計陸焚香真的要算得上是第一個。不僅是奇怪,說出來的話簡直是要將她給氣死才罷休。
“宋妃,你不要仗著皇上寵你,就可以這麼胡言亂語,胡作非為。好歹他也是皇上。”
蕭三蒨真正是有些生氣了,以為焚香恃寵而驕,已經到了將耶律隻骨都不放在眼裏的地步。焚香見她的語氣更重,倒也不覺得自己有多委屈,而是覺得這件事情越來越難以解釋,特別是對蕭三蒨,她不知道該如何說。二人沉默了一小會兒,蕭三蒨本來要走,卻被焚香一個倒茶的動作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