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宗聽著賀靳說話,目光散散的落在一旁結了冰的池塘裏,眉眼緊凜,衣下的手握成了拳頭,有許多扼腕痛心之事不欲與人說。
賀靳又說,“聽蘇將軍奏章上所言,雲初走得並不痛苦。”
雲宗飄在湖麵上的目光定了定,仍不說話。
賀靳沒注意到雲宗是什麼神色,目光也落在冰封的湖麵上,幽幽道,“比起我們,他算幸運的,對嗎?王爺?”
雲宗不顯山水的臉上終於皺了皺一雙眉,收回孤冷的目光,歪過頭望著賀靳片刻,很疲倦似的輕歎了一聲,繞過賀靳時,不忘提醒一句,“那個位置,凡動過貪念的都沒個好下場,你好自為之!”
賀靳的目光悠悠蕩開,說不出的奪目璀璨,似有一生最美的歸宿,嘴角噙起一絲淺笑不語。
差點兒就丟了小命,一旁的小廝不住的抹著頭虛汗來壓驚,卻又按捺不住心底疑雲,大著膽子問“爺,王爺為何不見一絲氣惱?”
氣惱?若氣他,一狀告到皇帝跟前,現在已經將他五花大綁到金鑾殿上。
賀靳嘴角的笑漸漸淡去,“我說了什麼嗎?他為何要氣?”
小廝趕緊埋下頭,生怕說錯了話,又挨打受罰“爺,我們去哪兒?”
賀靳朝前走著,聲音略顯低沉,“去拜祭朋友……”
這個“朋友”,除了剛才提及的“少將軍”,還會有誰?可雲家與賀家有血海深仇,是賀府人人都知道的事,因而,小廝對主子對待這件事的態度,更加不敢揣測,小廝錯愕了一番,低頭默默的跟著。
賀靳的眼神,暗沉了不少,忽然孤獨無比的自言自語道,“一個一個都走了,很快真成孤家寡人了……”
小廝心驚膽戰的抬眼,仔細看了看四下,確定無人將話聽了去,才放下心來,不敢多說一句話,隻想他主子能走快一些,早些離開這個地方。
“四王爺?”蘇明聽完夏瑜的稟告,聲音略顯悠長沉重,如今真是一個頭三個大,他搖了搖手示意夏瑜退下,一個人坐在書桌前,提筆、落筆、再收筆,白紙上隻有兩個字卻耗了一盞茶的功夫。
白紙黑字,正是那位已入土為安的少將軍——雲初的大名。
蘇明盯著紙上,像是看見了那個颯爽風姿,有著指點江山、揮展千軍萬馬氣魄的人,激賞哀挽,盡付一聲歎息,“雲初,你究竟是生還是死?”
屏風後的羅帳輕舞,蘇明依舊盯著桌上的字,好久才道,“查得如何?”
“天醫閣的人要殺她,皇上和齊風救了她……香玉公主這個封號已經封了,皇上金口玉言,無論如何也不會收回成命,若是再查,會否惹怒了皇上?”屏風後傳出來不緊不慢的聲音,並不見有人。
“就這些?”蘇明蹙眉。
“就這些已不錯了!”屏風後有笑聲溢出,卻很是無奈的樣子,但又及時的收住了笑聲,“為什麼懷疑他沒死?”
“因為他是雲初……”蘇明眉心深陷,落在白紙黑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