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欺君(1 / 2)

雲陽將棋子收好丟入棋壇裏,自氈子上站起身,來到湖心亭圍欄處,望著矗立在湖岸邊上的一獨棟樓。

“朕聽柬之說,你要挾京城裏的世家子弟去雲宿山熬了一宿,是為了把君子盟收歸朝廷,這心意不錯,就是行事招搖了點,知情者或許明白你,不知情者就隻會口不擇言汙蔑你王家名聲……”

王景抬眼看過去,他知道皇帝心情就是再好,也不會閑得與自己在這兒東拉西扯,他有自己的目的,是王家哪一點他要利用還是衝自己來的?

爹,他到底說了什麼惹得皇帝大怒,竟然給了當朝首輔三十板子,殺雞儆猴,宣示皇威嗎?還是皇帝已經對爹心生芥蒂了,借此機會卸磨殺驢?

書柬之顯然知道這件事,為何昨日沒有與自己說?就算他擔心二姐聞訊傷心,至少臨走時也該派個小廝傳個口訊,可他什麼也沒有做……

明明隻是隨口敷衍書柬之的話,才一個晚上就傳到了皇帝耳裏,書柬之對自己如此深信不疑,還是皇帝信了?是書柬之稟告給皇帝的,還是皇帝在左相府裏,安插了眼線?

如果是眼線,皇帝不會愚蠢得自己個兒說漏了嘴將此事說了出來,更不會提及是書柬之說的,既然說了,那必定就是書柬之親口轉述給皇帝的了,為什麼?他這麼做,難道是因為自己提及的想要借此良機求皇上一件事的請求嗎?

如此單純而已?

隻是站在這裏,就感覺著深宮漩渦的深不見底,思緒千回百轉也實難罷休。

湖風溫馴的撩動著帝王的衣衫發絲,卻叫王景深邃的目光輕輕一閃,那一絲刻入記憶的惶懼,被一低頭一閉眼的動作極其自然的遮去。

離第一次見到雲陽,這皇宮王權又經曆了十多年的風風雨雨,皇帝不再是登基沒幾年為了保住皇權,手段如酷吏,無所不用其極的年輕人,走過了十幾二十年的路,櫛風沐雨堅強的經受著歲月消磨,真正有了一種俯視天下的皇者之氣,深而睿,如一把束之高閣的寶劍,不見畢露鋒芒,周身散發的至尊霸氣鋒銳已足以震懾天下。

“你應該知道,那裏是青玉樓,是朕為了讓玉兒開心為她特意修建的,如今已有二十載了……”

王景看不見雲陽此刻以什麼樣的神情追緬著當年號稱天下第一美人的白玉,他自然也知道那青玉樓的由來……

王景的思緒斷在此處,穿過時光看著當年的自己恃才傲物心高氣傲,支開了同行的人,偷偷溜進了那裏。

“白玉,是唯一一個,朕願傾盡所有也要得到的女人,為了她,讓朕做任何事朕也甘願……”

王景手心在冒汗,目光輕晃著又回到了青玉樓那空無一人的大殿裏,空蕩蕩的大殿深處傳來威赫之聲,“蘇義膽大妄為,拒不回京,抗旨不尊,蘇……”

“她是朕唯一的軟肋……”雲陽平緩的調子有了起伏,有著深秋時眼睜睜看著葉枯墜落,不可挽回的淒涼,“她不在了,再也沒有人能威脅到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