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知他說的多不順意都有哪些,雲初的死與生,千影被害,武晉喪命,靈玉遠嫁,還有眼下被死死困住的人……他清楚蘇通虛弱不應繼續在為這些事傷神勞心,可他也同樣清楚蘇通很難得將藏在心底的話說出來,這是個難遇一次幫他分擔與蘇通一同麵對的機會。
王景一邊沉默不知該阻止還是任由蘇通繼續,便聽著蘇通說,“日後在我身邊待得厭煩了,你可以隨時離開。”
往日聽到這話,一定是心口被刺了一刀那般疼,但今日,王景竟笑著輕聲道:“好。”
幹幹脆脆的一個字,沒有往日的糾糾纏纏,蘇通一聽緊縮的呼吸鬆開來。
王景感覺到蘇通緊繃的身體放鬆好大一半,他無法量度蘇通到底有多擔心多緊張,盯著蘇通蒼白的臉色,目光瞬間幽深黯淡下去,也在這刹那間,他捕捉到蘇通的嘴角動了動,要說出口的話悄無聲息地咽了回去。
王景不由懷疑他這一番躊躇又是因為什麼,與自己有沒有關係,“你說的我都答應了,有什麼事還不好意思與我直說?”
蘇通眉梢輕輕一動,沒料到那麼個細小的動作都被人看進了眼裏,輕輕搖了搖頭,翁聲兒說,“累了……”
王景一聽,目光似要扒開蘇通臉皮一般,越看越覺得他就會這樣一睡不醒,一分一分累積的惶懼衝進王景心裏,用了勁兒搖動蘇通的手臂,“先別睡,你陪我說說話……蘇通……”
蘇通沒睜開眼睛,卻不自禁的抿緊了唇,他原是想告訴王景月非木的事另有隱情,但而今月非木是生是死他不知,那真真假假的月非木打哪兒被掉包又在哪兒結束他也不知,毫無頭緒更不知從何說起。
“什麼時候,你得改改你溫吞猶豫的性子,讓人隻能在一旁看著幹著急……”王景語氣平靜了下來,也不再搖蘇通。
蘇通知道他一定也看出自己是有意不答才不是咽氣歸西了,才將心放了下來,隻是不知他是有意刺激自己還是真勸自己改改性情,竟提起自己最恨最自責的優柔寡斷。
蘇通睜開了眼,靠在王景胸前借力撐起身,目光毫無征兆地撞在到那灰撲撲的石壁上,心都絞了起來,“我哥中的也是忘塵……”
王景有些沒跟上這跳躍的思緒,但很快便明白過來,卻如密道深處的冰寒之氣給凍在那兒一動不動,蘇通眨了下眼,有些挽不住眼裏的淚,“忘塵發作的蝕骨之痛,連我一個練武之人都不堪忍受,我難以想象我哥這二十年是怎麼過的……”
“雖然還不能確定我爹和娘的死是不是與觀雲有關係,但我哥這二十年所受的折磨這比賬卻不得不算。”
“他是你外公,是雲初的師父,也是李瑾的師父……你們對我都有救命之恩……如果你見到雲初和李瑾,你替我跟他們說,救命之恩隻能來生再報了。”
王景的手抖了一下,蘇通看在眼裏,“冒著天大的危險把雲煙閣總壇藏在帝京的一座妓院底下,被皇上發現了蹤跡還遲遲不走,無非是在這兒的親人還沒有一個離開,王景,你不是武林中冷血的殺人魔雪錦,觀雲授你武藝傳你主位也是你的親人,你不可能幫著我去殺他,我不想見你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