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令(1 / 2)

連霄看了許久,確定王景的確在笑而不是光線太暗產生的錯覺,但不知這份豁然開朗從何而來?

“怎麼突然間說起這個?”連霄慢慢朝王景挪過去,沒有將王景正在說的事看得非常重要,也沒有半點輕視之意。

王景將目光移向連霄,看著他一臉的泰然,搖搖頭,雲淡風輕似地笑道:“忽然間想到了。”

連霄覺出王景有意隱瞞,還想著怎麼細細相問,王景似問非問道,“要是不說出來,會很快就忘了吧,對吧?我想記住,明白清楚的記住。”

連霄擰起眉,盯著王景,這個人慣於打太極,對身邊許多人都一副吊兒郎當的態度,不甚認真,而今卻輕淺卻深遠的笑著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如此反差,令他深感不安,往日裏從容平靜的神色漸漸冷下三分,對王景此舉滿是不悅,“夜半三更,你找我出來,就是聽你打啞謎?”

王景抿著唇,盯著連霄,此刻眼前這個繃著臉忍耐著想破口大罵的自己的人,才是這三年來陪著自己的偶爾說說話的朋友,不拆穿他奸細的身份,原是不想毀了三年來假假真真的陪伴,如果沒有他,或許自己已經死了抑或者醉生夢死,怎麼也不會有三年後的王景,就算他的付出是假的,也要多謝他。

說不清他這三年來是不是都在演戲,但他喜歡有個朋友用著這樣的語氣,想罵自己卻忍了又忍跟自己較勁的感覺。

一生裏,要是沒有個人跟自己較勁,那該多無趣。

一生裏,要是沒有禍福相依,又怎會體味到此中滿足。

所以選擇不戳穿,彼此都還是路過一程的朋友,見了麵,也不會傷心,要揮手告別離開,就添幾絲愁緒,這樣恰到好處。

見王景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連霄感到緊張,直覺告訴他,正如此刻王景的眼裏隻有自己一樣,他說剛才的那些話,或者接下來會說的話指的是自己……

王景將頭往後一仰靠在樹上,仰望著連霄,忽然道:“帶暗雲走吧,天亮之後,再也不會有雲煙閣了。”

連霄徹底愣住,哪裏想得到他竟提起了這檔子事兒,首先跳入腦海的不是他真的沒有聽到暗雲跟自己的話,知道自己其實是雲陽派來打入雲煙閣的臥底的事兒,而是他怎麼會突然提起這事兒,為什麼說天亮之後不會有雲煙閣了?

大哥不可能遣散雲煙閣,他一直謀劃的要麼將雲煙閣收為己用,要麼將它連根拔起鏟除殆盡。他絕對不會同意王景所說的遣散門徒的做法。

王景雖有此心,卻不能實現。連霄有些疑惑的望著王景,自己能想得到的,他不可能想不到,卻怎麼也說出這個話來?

“我不走。”

三個字,渾厚清勁,在靜夜裏尤顯得擲地有聲。

王景注意到不遠處的一株老樹下站著個人,距離與夜色看不清他的神情,但眼前卻出現了一張冰冷的臉。

近二十載,他的臉上不會出現冰冷肅殺之外更多的表情,因為殺手不允許對手窺視內心。雖臉上看不到受傷的痕跡,但他一定是傷心的,被效忠了多年的主子拋棄,連這十幾二十載裏勉強算個家的雲煙閣也失去了,不會不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