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匆匆過客,算不得涉足我平生,但他竟知我心憂,怎麼知心之人是他?王景心頭念著,百味摻參。
“我所求之事,於你而言是小事一樁,作個證人,每一字一句證詞也都是事實決無歪曲捏造,”雲初靠近王景,“丞相年事已高,告老還鄉情理之中,你記功入朝,丞相告慰皇上放心,一舉兩得,兩處皆願放手,隻需要幾句話,王公子試試何妨?”
一句一句,皆說中王景畢生所願,若一朝能得實現,頭破血流也是甘願,何況幫個忙。身體裏血脈一分分滾燙起來,王景歪頭睨著雲初,痛快地答應,“我幫。”
“多謝。”雲初作了個揖,幾乎拜謝。
見雲初這般感恩戴德之舉,王景便知一開始所料不差,雲初所謂的幫忙並不簡單,但他不後悔血熱衝動下答應雲初,不管有沒有雲初,他總是要衝破“雲錦”這個身份牢籠,一切才能回到最初的平凡,所有人才能安全,尤其在當下,“我既已答應幫你,你先把來龍去脈講出來,否則弄巧成拙。”
雲初卻並不急著告訴王景,帶著王景來到雲府長街外的酒樓裏,叫了一壇酒,望向窗外,“南風一起,苦夏將至,借酒緩緩。”
王景才不屑與雲初廢話囉嗦,冷眼看著雲初到底兜什麼圈子,待掌櫃的端上夏季特供的冰鎮糯米酒時,王景才微微露出一分驚疑的表情盯著慢慢自斟自飲一杯的雲初。
雲初見他這般表情盯著自己看,也給他斟滿一杯,“沾你的光,不然可喝不到如此稀罕的酒。”
叫雲初一點,王景望向掌櫃,正瞧著掌櫃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一見他看過去立馬點頭哈腰似地陪著笑臉的奉承樣兒,好生厭惡地扭過頭來,心有不快地嗆了回去,“你想打趣我,卻笑不起來,心頭難過不想讓人看出來,但心事寫滿了整張臉,來此目的不是為一杯酒一陣風,卻滿嘴說著這些無關緊要的事,虛與委蛇沒有一字是真,費心費力卻不能夠開懷安心一分,有意思麼?”
雲初被王景說得一陣發怔,王景瞥著他一臉的苦色,“這絕不是從前的你。為了她,你對誰都口是心非,值得嗎?”
靜坐了須臾,雲初輕輕吐了一口濁氣,之前的強顏歡笑也罷,方才的借酒澆愁也好,擰住心口淤積心窩的那事兒稍稍得到了緩和,才看向王景,苦笑道,“我自以為能騙得過世人……”
“其實你掩飾得很好,如果我不曾親手放她走,我絕不相信她還活著。”王景知道雲初苦的不是今日被看穿了把戲,而是牽扯出的那一個人,這種心不由己的感覺他一直親身體會著,不由語氣也放輕了些,“你專程來找我幫忙卻遲遲不談正事,叫人不這樣想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