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通越走越快,運起輕功從山腰直滑到山底,王景看得大為不安,緊追上他,剛落地,沒走幾步,他便問,“雲宗還沒走,我們走了,雲初會不會對付不了?”
蘇通卻一點也不擔心,“雲宗恨雲初但不會殺他,就算雲宗不信絡玉已死還是恨不得要將絡玉挫骨揚灰,隻要他擋在絡玉前頭……”
啪!
一道閃電從東邊兒直奔西南而去,雷聲滾滾,壓過蘇通的聲音。
兩人停了下來,王景道,“快下雨了。”
蘇通轉眼盯著他,王景被看得不太好意思,“怎麼了?”
“想喝酒嗎?”蘇通問,王景想這一天的事他心頭一定不痛快,便點點頭。
蘇通在前頭領路,王景跟在後頭,不敢相信蘇通請他喝酒,喜滋滋又飄飄然地不真實。
剛進城門,天便開始下雨,三兩滴之後開始有傾盆之勢,雨打到臉上都隱隱作痛。王景想這下糟糕了,或許這頓酒就被這場雨淋沒了……
但蘇通沒說,加快了速度,幾個急轉,便衝到了一家亮著燈的房子下,王景緊跟而到,聞到那馥鬱酒香整個人都心情大好,被淋成落湯雞也完全不在乎。
他抬頭看了看酒館的名字----夜闌居。
王景臉上的喜色稍稍一滯,望著已經叫開了門,被迎了進去的人,心頭也開始悶悶作痛。
他們叫了幾壺酒,坐在榻上靠著,蘇通不說話,隻倒了一杯飲下,接著又再倒一杯飲下。
他根本不是在喝酒倒像是在喝水,當蘇通再要給空杯子倒滿酒時,王景伸手捂住酒杯,蘇通盯著他,他也不鬆手,蘇通便索性就著酒壺喝。
這樣喝下去,要不了多久就能醉得不分東西。看著那落在衣襟裏暈開的酒汁,好似看見了那個落雪的夜裏闖進他生命的人,失魂落魄的模樣,有口難開的模樣,痛徹心扉的模樣……
不知不覺,王景伸出手握住蘇通的手腕,蘇通扭頭看著他,一手扯開王景的桎梏,“你不想喝,就走。”
王景抿了抿唇,“阿蘇……絡玉的事其實是好事,她的性子剛烈直率本就不適合這裏,雲初也收了心打理雲家效忠朝廷……”
蘇通聞言笑了起來,卻很是痛楚的搖著頭道,“不一樣了,絡玉不是絡玉,雲初也不是雲初……”
心頭狠狠一痛,王景來不及深究蘇通這話的真正意思,但隻有“雲初也不是雲初”這七個字一直在腦海裏吵鬧著,他戰戰兢兢地向蘇通確認,“我以為你幫他們,是因為放下了他……”
蘇通又笑,這次笑得眼中含淚,“放下,一個陪著走過二十年的人,打斷骨頭都連著筋,放得下麼?”
王景眼裏的光芒都黯淡了去,緩了會兒仍覺得心口有些發痛,餘光鎖住灌自己酒的人,想了好久好久,一開口說話時眼裏都泛起淚光來,“放不下他,便陪著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