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發自肺腑之言,仿佛都是嵐峯親身經曆。
諸如此類悵惘之態,從見到嵐峯開始,每每問話中回答時總有這樣的神情。
蘇通一陣動搖,錯落在嵐峯身上的視線,也感染到那股悲凜之氣,有些柔弱悲傷,“前輩親眼見過?”
他一直忐忑而緊張地盯著嵐峯,想看看這人是不是還有一些事不願告知,但眼前這張臉覆滿沉鬱之色不起絲毫變化。
嵐峯似被困在往事中目光撲朔迷離,又仿佛隔空了望著過去眼中平靜深幽。他不說話時周圍一切都墮入混沌之中,看不見方向,沒有悲喜,靜靜地什麼也沒有。
難得的靜,寂。
半晌,嵐峯吐出兩字兒,“見過……”
有人中過忘塵!
希望猶如閃電一般撕破滿心陰霾,蘇通集中目光望住帶來希望的人,但見他陰鬱之色死沉之態竟仍不起微瀾,心頭又起狂風密雲,隻殘留下一絲閃電帶來的餘光。
希望如此渺小,卻無法不令人對那萬分之一的例外與奇跡心生期盼,蘇通的手暗暗握緊,將滿身的忐忑緊張握在掌心,也將唯一的希望握在手裏,“那個人活下來了?”
嵐峯搖搖頭,聲音很小,但答得利落,“死了。”
蘇通堅定的目光震蕩,心如刀割,許久開不了口。
嵐峯疲憊的靠進椅子裏,目光放到院中被陽光照顧的綠葉上,又補道,“雖是死了,但應該死而無憾。”
死而無憾?
蘇通抬頭盯著嵐峯冷峻的側臉,眼中深潛著難以言喻的憂忡,默了許久忽然開口道,“前輩所經曆的水深火熱,晚輩眼下也被困其中,請前輩憐恤晚輩命不久矣,告訴晚輩,我哥可還有得救?誰能救他?如果實在無人能救,他還有多少時日可活?”
嵐峯一怔,聽出來蘇通誤會自己將像中了忘塵的那個人一樣逃不過一死,想笑他真傻,但卻一點笑不出來,轉眼落在蘇通臉上的目光,分外沉重悲傷。
這份單純的執著,在許多人看來傻,但在那些以心比心的人看來,卻無法不叫人心疼。
他們是何其的相像,一刹那間,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快樂悲傷像被風推來的波浪,一波波浮浮沉沉。
“你死不了,至於賀靳是生是死,得看緣分如何?”嵐峯的聲音與目光一樣,輕輕地繞住蘇通。
蘇通不解地盯著嵐峯,看不懂嵐峯深邃的眼眸裏暗湧閃爍的光是什麼意思?但終於從嵐峯口中聽到了哥的病有得治,他沒心思去探索,隻欣喜地追問,“緣分?須得看與誰的緣分?那人又在哪兒?”
“近在眼前。”嵐峯道。
蘇通錯愕地盯著嵐峯,徹底不解嵐峯到底是何意,“隻要能救他,哪怕要我這條命我也絕無二話,但請前輩直言,我怎麼做能救他?緣分有何解?”
嵐峯挺直了脊背,緩緩起身,去藥爐把那些火都用水澆滅了。
“前輩這是?”蘇通費解的看著嵐峯,這藥已經上火熬了一個時辰有餘,辛苦煎熬,為何突然不要?那不是救命的藥嗎?
嵐峯指著一排的藥爐,“這些都是試藥,二十年,至今也沒有一副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