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地,此情此景,他念及者,除絡玉無二。
約莫夜深人靜時,總會想起最深的眷戀。
王景緩緩停住,負手身後,迎著湖風,呼吸著風中那一絲寒涼百縷溫情,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破曉時分,站在湖邊的蘇通好似融進了身後一片湖景,美得讓人忘乎所以地親吻上去……連他生氣惱恨的責罵也聽得人充實舒坦,那胸中鬱氣全都跟著消散無蹤,暢快閑適得說不出的愜意。
“你怎麼來了?”雖然王景沒發出聲響,雲初還是很快發現了他。
他走到雲初身前時,繃緊的心弦已然鬆懈,也有心思問,“有吃的嗎?”
雲初詫異地盯了他一眼,緩緩從躺椅中起身進了雪香樓,指著堂中小茶桌上擺著的糕點,“可行?”
“行,好極了。”王景靠上榻,吃了起來。
原本趙古越買回去的菜能把人吃撐死,但蘇通在一旁睡得那般死沉,麵無血色的樣子,叫他吃了兩口菜就飽了。
這會兒放鬆了,著實覺得餓得慌,連吃相也不甚好看。
“雲宗那兒忙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雲初狐疑地在他對麵坐下,給他倒了被溫熱的茶水。
王景接過來整整喝下一盞,“他那麼對你,你還關心他?”
雲初又給他斟滿茶水,語氣低沉,“這件事與他沒多大關係,反倒是我利用了他。”
“要不是楚衍步步緊逼,隻應付雲宗,你還會這麼做嗎?”王景塞了一塊梅花糕,看似很隨意一問,眉宇之間卻十分關切。
“此時再談那些事,已無意義。”雲初幽幽道,“你來我這兒,就為了說這事兒?”
不怪雲初懷疑,以前的事兒不管因為雲宗還是楚衍,總之已成定局,這個時候來說的確沒任何作用,倒讓人擔心是否計謀被人識破了去。但瞧瞧雲初靜定的神色,頓覺自己的擔心太過多餘,“你似乎一點也不擔心雲宗發現。”
“他沒時間再對那些事尋根究底,隻要我規規矩矩在他眼皮底下,這件事在他那兒就已經結束了。”雲初十分肯定。
從小的玩伴,並肩作戰,出生入死過的兄弟,對雲宗的脾性真是了若指掌。想想絡玉被賜死後,雲宗隻偶爾問一句雲初如何,不管他答好的還是壞的,雲宗都不會追問。
雲初心思縝密,又善窺見人意,身邊也鮮少有他一類之人,他不由問道,“他已經手握重兵,急著醫治賀靳,是何用意?”
雲初眉梢微挑,深看了一眼王景,不是他問的問題出乎他意料,而是他竟對著他這般直言不諱問了出來,但轉眼便收起了那些眼色,“賀靳擁有的不是單純的兵權,是賀家軍的軍心。而今的雲漢四麵楚歌,如得賀家相助,興許能力挽狂瀾,與楚國抗衡。”
王景腦子裏嗡嗡一響,他竟沒想到過,靜了少頃,猶疑問道,“以賀靳的性情,他會聽命雲宗?”
雲初許久未曾說話,屋裏燃燒的燭火忽閃忽爍,王景心也不免懸了起來,就在他要追問時,雲初歎了一口氣,“他到底是個心軟之人,縱使他願不聽命雲宗,也會讓賀家軍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