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當日,寅時,宮裏的喜娘、宮女開始為舒雅淩打點。
舒雅淩一臉茫然地看著喜娘為她裝扮,聽著外間熱鬧歡騰的聲音,任由七八個宮女為她穿上金銀絲穿繡鳳凰喜袍,心中不禁淒涼一片。
她抬起手,袖口上那對展翅高飛的鳳凰展現於眼前。
皇後?皇後!
這就是南宮辰承諾過要給她的後位,她曾經有過無數次幻想,幻想自己有朝一日成為南宮辰皇後的一天。
如果是在半年前,她一定欣然接受,更會歡天喜地地接受這場婚禮。
如今,她卻並高興不起來,心中彌漫著深深的無奈。
她要嫁給他了,但卻是以敵國公主宇文苑的身份出嫁。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入宮之後,她和他爭鋒相對、暗潮洶湧的那一幕。
隻要想到這些,便覺得她的心中有口悶氣吐不出來,她想恢複舒雅淩的真實身份。她想要告訴他,她就是他的淩兒。
但是,不行,她不能罔顧孩子的安危而隨心所欲。
她可以不顧自身性命,卻不能不顧孩子。
喜娘攙扶著舒雅淩坐下,眉開眼笑、躬身下拜,口中念念有詞:“公主大喜,奴婢在此恭喜公主、賀喜公主。”
舒雅淩垂下臉慘然一笑,喜?喜從何來?
自己的身份不能恢複,兩個孩子活生生被挾持,愛人在前卻不能相認,今後的日子必然是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日日如履薄冰、夜不能寐。
何喜之有?
喜娘見舒雅淩無意與她搭話,便走上前來,假意幫她整理著鳳冠,在她耳邊低語:“屬下此行,是要把南宮皇帝的近況告知公主。”
舒雅淩的眸色變了一下,心中一驚,但暗自鎮定下來,麵色沒變,波瀾不驚,抬眼望著眼前的喜娘.
此時,喜娘暗中對她使了個眼色。
舒雅淩不禁斂住了心神,想當日,在離開北襄國之前,宇文浩曾經叮囑過她,他早已在南越國安排下眾多的細作和眼線,到時候,自會有人相助於她。
難不成她便是宇文浩安排的細作?
她微微思量,揮了揮手:“本宮累了,想稍事休息,喜娘留下,其他的人都退下。”
燕兒領命,躬身把所有宮女帶了下去。
此時,喜娘退後兩步,躬身拜見:“屬下金娘拜見公主。”
“金娘剛剛不是拜見過本宮了嗎?何須再拜?”舒雅淩背轉身體,嘴角勾起冷笑,“況且,皇上的近況豈是咱們可以議論的?若是叫有心人聽了去,豈不是要鬧是非了?”
金娘見她不信自己,便左右瞧瞧,確定無人在外偷聽,這才輕聲說道:“細雨堂的芍藥,快要紅了吧?”
舒雅淩心上一凜,麵上卻不動聲色,此乃她與細作對頭的切口,這喜娘果真是北襄國的細作!
“說。”她淩厲地掃了一眼金娘,語氣甚是威嚴。
不怒而威的神色讓金娘不由自主地俯下了頭:“屬下遵命。”
她壓低了聲音,把六宮無主、南宮辰母子不和告知給了舒雅淩,“自從皇後被貶之後,後位一直懸空,太後曾多次談起立後一事,都被南宮皇帝嚴詞拒絕,聽說,他們還為此事吵了起來,差點連太後的生辰宴都辦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