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來人隻有赤雲染一個,紫荊衣不會是這個態度的。
“這藥,是玄首給的,說是調理內傷不可多得的良藥。”蒼將手中精巧的青瓷瓶子遞過去,麵上的神情一如往常地波瀾不驚。
“勞……你費心了,那家夥。”紫荊衣收下瓶子,藥是好藥,隻是送藥的人不對,想起金鎏影的別扭性子,紫荊衣歎口氣:“不過,要讓金木頭吃下這藥,恐怕還得瞞著吧,你也知道。”
“我了解,而且他這次的傷,我也有責任。”
紫荊衣挑眉,就知道跟蒼脫不了關係:“哦?”
“他……算是代我受了的傷吧。”
“什麼?”
紫荊衣詫異地緊了手中的瓷瓶,豬都可以上天飛了,金鎏影居然代蒼受傷了。
“呃,紫師兄,其實是這樣……”蒼說得不明不白,紫荊衣護短的性子赤雲染清楚,她不想事情橫生枝節,連忙上前將那日遇到九嬰的事詳細說了下,最後又將金鎏影誤食風神獸內丹的事一並說了。
紫荊衣搖著扇子想了下,臉色還是很不好,看蒼的眼神也有那麼點不善:“就是說……他為你擋住九嬰爭取開陣時間,才傷得那麼重?”
至於金鎏影為保護赤雲染盡力的事,紫荊衣自動略過,對於赤雲染這小師妹,紫荊衣還真討厭不起來,若她不是蒼一手教導出來的,他對她的好感會更多點。他也不得不承認,即使同修十幾二十年,同樣的一句話,從赤雲染口中說出,更能影響到金鎏影。
也許金鎏影對赤雲染一開始隻是紫荊衣認為的與蒼爭一時之氣,但之後這幾年……金鎏影,已經中了一種名為“赤雲染”的毒了。
隻是,不管怎麼樣,有個翠山行橫著先不說,眼前的蒼,就是個最大的結,赤雲染對蒼,那可是言聽計從,乖得跟隻小貓一樣。
越想,紫荊衣看蒼的眼神越不善。
“紫荊衣……吾覺得,吾們可以聊一聊,現在了,關於金鎏影的。”
“可是金鎏影好似有點發燒……”
“應該沒那麼快會醒來的,讓赤雲染守著吧!”蒼說,眼底卻有意無意地閃過一絲焦急。
“這……好吧。”紫荊衣將瓷瓶遞給赤雲染,隨蒼走出門外。
對於蒼,不管有沒有金鎏影的因素在裏麵,紫荊衣對蒼是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
蒼長久以來在眾人心目中都是那樣十全十美的形象,他很有天分,也很刻苦,平常待人也是溫和有禮,是教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親近卻又不敢放肆的那種類型。
金鎏影不喜歡蒼的優秀襯出他的再多努力也變得無力,但是於紫荊衣而言,自身的桀驁不馴在和蒼共處的時候,總會被反襯得更加明顯,而且蒼有意無意間流露師兄對師弟的關心,也會讓他覺得無所適從。
紫荊衣更愛的是那種無牽無掛的灑脫感覺,除了“自己人”,受了外人的關心,便會覺得總要找個機會來回報,欠下的人情包袱,於他是種很沉重的負擔。
努力一些,可以讓自己更強,可以有更多的力量,登峰造極,成就大業。
一般人,該都是這麼想的。
又或是,按照玄首和蒼的想法,有能力,就應當擔負起與之相應的責任,並為之拚上自己的性命。
想及這些,紫荊衣就覺得玄宗不是他該呆的地方。
就如赤雲染所說,總覺得他與玄宗格格不入。
赤雲染輕輕推開門,金鎏影睡得沉,臉色泛紅,額上有薄薄的一層汗,輕輕探了探,的確有點低燒。
回程的時候,金鎏影倔強的忍著未完全複原的身體拚命趕路,怎麼勸也不聽,也不知道他到底跟誰賭氣,幸好,赤雲染喊累要休息的時候,金鎏影會默默地停下,等她,順便自己也歇了一下。
看著金鎏影皺眉難受的模樣,赤雲染忙跑去打了盆水,擰了塊帕子放在金鎏影額上。
“母親……”睡夢中的人喃喃喚道,赤雲染心中一動,拿帕子貼上他那由於低燒而微微發燙的麵頰。
“終於見到你了……”夢中的人似無知覺,喃喃自語,將麵頰往赤雲染的手中的帕子上偎了偎,眉頭鬆開,嘴角上揚。
看來是做了美夢!
赤雲染掩嘴低笑,金鎏影原來也有如此戀母的一麵,在睡夢中仍喚著母親的名字入睡。
“赤……雲染……很好,嘿……”雖然聲音不清晰,語調很軟糯,赤雲染還是一下子就聽清了,方才從金鎏影口中吐出的是自己的名字……
金鎏影在夢中念起的,還有自己啊……這算是在表明自己於他而言也是有一定的重要性麼?
清醒的時候,他可不會這麼坦白。
算起來該怪的也是他別扭的怪性子,整個人總是板著臉說話硬邦邦的,說不出什麼感性的話。認識金鎏影這麼多年了,他總是別扭的口是心非。
想到金鎏影尋常種種不露痕跡的示好,赤雲染的嘴角浮起若有似無的淺笑。
金鎏影,其實,也挺不錯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