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佳人歌》李延年
柳小依從來都不是一個堅強的人,也從來都不是一個心性堅定的人,她很缺乏安全感,極度缺乏。
因此,到達異世之後,她所做的每一個決定,所做的每一絲努力,都是為了去討好甚至是去迎合別人。
從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開始,她就一直不安著,焦慮著,但是這些情緒卻被她深深埋藏在了心底。
還未細細品味這些小情緒,她就遇到了嘰嘰喳喳的靖。
其實,對於靖,她一直是不信任的,即便是靖叫她主人,並且運用空間之力為她洗筋筏髓,而後又因為她而陷入了沉睡。
這種不信任的感覺一直持續到他們真正的簽訂了靈魂契約,能從靈魂之中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她才終於試著將自己的心扉對靖敞開一條窄窄的縫隙。
可還沒等縫隙敞開,她就被靖攆出了空間,去獨自麵對未知的環境,那條縫隙就在那一刻徹底被鎖死了。
然後她遇見了小藍,被哄著契約了曜。
她對曜的感情其實很複雜,她莫名的被曜簽訂了本命契約,兩個彼此間毫無聯係的人卻因此而生死共存,她其實對此是有埋怨的。
遇見曜的時候,她心裏剛剛徹底放棄了靈魂契約的靖,而又希望能夠找到一個依靠,這個時候,本命契約的曜自然而然就成了最佳選擇,畢竟命都是共享的,她應該不會被背叛和拋棄。
因此她盡心盡力的去逗弄著曜,希望他能夠成為她在異界的依靠。
然而,在曜把她丟出去單獨麵對翎和颯的時候,她仿佛又回到了被靖丟出空間的那一刻,心髒就如同被狠狠潑了一瓢冷水般,充斥著徹骨的寒意。
雖然麵對翎和颯她強裝鎮定,但當黑蛇出現時她毫不猶豫的將心裏的恐慌和寒意統統發泄在了黑蛇的身上。
收服了翎和颯回到空間,麵對曜的霸氣表白,她又有些心軟,見曜立誓,於是也隨著立誓了。
她想著,再放縱一回吧,把她在這個世界的最後的一點信任連同她的心一並都交給了曜。
再然後,曜親手為她設了一個大大的局,他從來都沒有打算留在她身邊,他們兩人的差距太大,她再一次的被拋棄了。
從那一刻開始,她的心就已經死了。
隻是她總歸要找個目標去努力,因此,她努力去說服自己,即便是她知道,當墨曜有能力回來的時候,他已經能夠無視天地法則,誓言已經不再對他有任何的約束。
甚至他的告白,他的約定,他的立誓隻是因為自己是他的本命契約,他隻是不想自己到處亂跑把命丟了,連累到他。
她一直選擇去逃避這個事實,假裝他們還會是從前的他們,假裝在她遇到事情的時候還可以去依靠他,假裝他一定會在八年之後來這裏接她,假裝她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是為了能陪在他身邊。
隻是她發現,心給出去了,可還是會痛,還是會忍不住的想到他,還是會為他的離開幻想了各種各樣的借口和理由。
他不在,她的心空了一塊,他不在,小藍也不服從於她,他不在,她會寂寞,會感傷,會崩潰。
於是她拚命拚命的努力修煉,實力若是不高,那她就拚命拚命的努力煉毒,她拚命拚命的想要將他趕出自己的腦海,拚命拚命的假裝著她不是為了能夠有資格站在他的身邊而努力。
他離開兩年了。
她修煉,煉毒,逗獸獸,雖不時的想到他,倒也沒有那麼難過。
可是當靖因為她而不能離開空間,她想要將魔獸嶺收入空間還要依靠靖的力量,小藍的不辭而別,她在異世所認識的所有獸獸們和靖統統都消失不見。
她腦海中一直緊繃著的那根弦“啪”的斷掉了,她一直以來所逃避的現實血淋淋的暴露在她的麵前。
沒有了曜,靖,獸獸們,她什麼都不是,她什麼都做不了,甚至連下一步要去哪,應該做什麼她都沒有一點兒的計劃。
在異世,她真的是孑然一身了。
如果此時此刻有誰在這裏的話,她/他/它一定會發現,柳小依的身上正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她全身的精神力,靈力,戰力完完全全的徹底釋放,而後又逐漸內斂,全部都收回到了她的身體裏。
她的氣息也隨之完全內斂,直至完全消失。
整個人仿佛洗盡鉛華,內斂而又深沉。
靖和眾獸獸們趕到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隻見柳小依就那麼靜靜的佇立在草地中央,遺世而獨立,眼眸輕抬,淡淡的望著遠方虛空,世界仿佛在她眼中,又仿佛已經入不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