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擒賊先擒王。在他眼裏,身高接近九尺的陶大春,就是“賊王”。隻要陣斬了此人,“賊軍”的攻勢必然土崩瓦解。
“保護康將軍!”百餘名嫡係親信別無選擇,嚎叫著緊緊跟上。“轟!”血光飛濺,白霧升騰,沿著山坡下衝的鄉勇與迎頭拚命的幽州兵卒,毫無花巧地撞了個正著。刹那間,幽州兵組成的攔路三角陣四分五裂,二十多具屍體倒飛出去,貼著雪地滑出老遠,將沿途的積雪,染得猩紅一片。
陶大春揮刀剁翻一名幽州兵卒,緊跟著又用腳踢翻了另外一個。第三名幽州兵卒衝來,刀刃直奔他的大腿根兒。陶大春猛地擰了下身體,避開了刀鋒。隨即反手橫掃,掃掉對手半顆頭顱。
第四名幽州兵被臨近的屍體噴了滿臉血,慘叫著逃開。露出一身泛著寒光的柳葉甲。這是個當官的,陶大春心中狂喜,揮刀直奔柳葉甲外露出來的腦袋。柳葉甲的主人正是康延陵,發現來者不善,立即揮刀格擋,“當啷!”二人的刀刃在半空中相撞,濺起數串暗紅色的火星。
“來得好!”陶大春大聲咆哮,搶步,舉刀,力劈華山。康延陵毫不猶豫地舉刀相迎,又是“當啷”一聲巨響,兩把鋼刀在半空中相撞。火星再度四下迸射,落在人臉上鑽心地疼。
“保護將軍!”“保護將軍!”康延陵的親兵大叫著上前拚命,卻被鄉勇們擋住,靠近不得。陶大春和康延陵兩個,麵對麵舉刀互剁,各不相讓,恨不得下一刀就奪走對方性命。
然而,雙方卻誰都無法輕易如願。論武藝和氣力,陶大春完全占據上風。然而論殺人和保命經驗,康延陵卻至少是他的十倍。轉眼間,二人就交換了二十多招,卻遲遲無法分出高下。就在此刻,戰團外忽然有人喊了一聲“著”,緊跟著,一團芭鬥大的雪球,直奔康延陵麵門。
“卑鄙!”康延陵一邊揮刀格擋,一邊破口大罵。雪球被他用刀砍成了兩瓣,陶大春卻趁機一刀掃來,直奔他的腰杆。
“將主小心!”有名親兵大叫著衝上,推開康延陵,替他在承受了致命一擊。“喀嚓!”,鋼刀與人骨摩擦聲近在咫尺,康延陵的視線,被血水染得一片模糊。
“老七——”他放聲悲鳴,揮舞鋼刀打算跟對手以命換命。後腰處卻猛地傳來一股大力,家將康勇和康才合力拉住他的腰帶,順著山坡奪路狂奔。
“保護將主,保護將主!”其餘兵卒一擁而上,用身體擋住陶大春的鋼刀。“放下我,放下我!”康延陵大聲命令,背後的兩名家將卻是誰都不肯聽,邁動雙腿,加入潰兵隊伍,唯恐跑得比其他人慢上分毫。
山坡下,還有兩個營頭的弟兄,還有都指揮使馬延煦。隻要跑到那麵帥旗附近,就能徹底逃出生天。在此之前,任何人,都無法讓他們改變主意。
“馬將軍,馬將軍,情況,情況緊急!黑豹營,黑豹營也崩了!”山坡下,幾名文職幕僚同時衝到帥旗前,朝著馬延煦高聲示警。
馬延煦沒有回應,鐵青著臉望向戰場,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提醒,他早就將麾下兩支隊伍的潰敗過程,從頭到尾看了個清清楚楚。白馬營指揮使盧永照無能,被從冰城內突然跳下來的鄉勇給殺了個措手不及。李家寨的鄉勇,卻充分利用了地形和體力優勢,先粉碎了白馬營將士的抵抗,然後像趕羊一樣,趕著他們撞向了黑豹營的陣地。
麵對慌不擇路的潰兵,黑豹營指揮使康延陵應對再度出現失誤,沒有當即立斷命令弓箭手把自己人和追兵一道射殺,導致潰兵直接變成了敵軍的前鋒。
當失去控製的潰兵與試圖擋路的黑豹營將士刀劍相向,追上來的李家寨鄉勇就徹底鎖定了勝局,兵不血刃……
白馬營的認旗,在馬延煦的視野裏,早已消失不見。指揮使盧永照像一具行屍走肉般,被協裹在潰兵隊伍中,跌跌撞撞。在距離此人側後方二十幾步遠的位置,馬延煦還能找到黑豹營的認旗,認旗下,指揮使康延陵被兩名親信倒拖著逃命,伴隨他們左右的,是大隊大隊的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