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們的對手,卻遠比他們以前遇到的任何敵人都要“狡猾”。隻見衝在最前麵的那名來自澤潞的白袍小將忽然把手探向了馬鞍之後,隨即,猛地揮動胳膊,“呼——!”,一把雪亮的利斧,忽然在半空中出現,高速旋轉著,劈向了長槍兵的頭頂。
“呼——”“呼——”“呼——”數十把利斧,緊隨第一把之後,在半空當中,劈出數十道閃電。正在豎槍結陣的幽州兵被砍了個猝不及防,瞬間,就倒下了一大片。剛剛具備雛形的槍陣,也緊跟著在正中央處,裂開了一個丈許寬的巨大豁口。豁口內凹處,血流成河。
“呼——”那白袍小將楊光義卻不肯見好就收,緊跟著,丟出了第二把利斧。數十隻利斧,再度如閃電般緊隨其後,劈向盧緒的將旗,將旗附近的親兵,劈得血肉飛濺。
因為要保持隊形齊整的緣故,騎兵們的推進速度並不快。然而,正是因為速度不夠快,他們才能夠在戰馬與槍陣發生接觸之前,接連丟出了兩輪利斧。倉卒之間,對麵幽州將士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隻能憑借各自的經驗,躲閃、逃避、格擋,幾個眨眼功夫,剛剛具備雛形的方陣,就再度分崩離析。
“狗賊,老子跟你拚了!”眼看著對麵的白袍小將第三次把右手探向了馬鞍子後,都指揮使盧緒忍無可忍,怒吼一聲,搶先向騎兵發起了進攻。
“老子跟你拚了!”“老子跟你拚了!”稀稀落落地呼應聲,在他身後響起。十幾名老卒,夥同二十幾名親兵,端著長槍踉蹌跟上。每個人都死死盯著不遠處的戰馬,每個人都強迫自己不去回頭。
他們踩過自家同夥的屍體,踩過灑滿鮮血的山坡,用盡可能快的速度,將兩軍之間的距離拉近。十步,五步,三步,雙臂猛地用力,盧緒將長槍刺向白袍小將的戰馬脖頸,刺人先刺馬……
對方過分強調軍陣的嚴整,根本沒有發揮出騎兵在速度方麵的優勢。若能刺傷這匹戰馬,馬背上的白袍小將就會被摔下。趁著這個電光石火的機會,盧緒有三成把握可以跳到此人身後,將其生擒或者同歸於盡。那樣,他的死,就有了價值。主將韓匡美,過後也會因為他的英勇,而從重撫恤他的家人。
“啊——”盧緒的聲音因為緊張而變了調兒,圓睜的雙眼,撲捉著對手的一舉一動。他知道自己即將成功,他看到了戰馬眼睛裏的恐懼。然而,就在槍鋒即將刺入馬脖頸的前一個瞬間,他仿佛看到馬背上的小將衝著自己笑了笑,滿臉輕蔑。
一把長槍從側麵刺進了盧緒的肩窩,將其帶得後退數步,身體搖搖晃晃。另外一把長槍捅進了他的右胸,將其推得距離目標更遠。四匹戰馬都從他身邊跑過,白袍小將與另外三名持槍者丟下他,撲向其餘幽州兵。一把橫刀貼著他的肩膀掃過,切斷了他的喉嚨。
“咯咯,咯咯,咯咯……”盧緒丟下槍,雙手用力捂在自己的喉嚨處,試圖令傷口合攏。更多的騎兵,從他身邊衝了過去,更多的橫刀從馬背上揮落,將其砍得全身都是傷口,像稻草人般搖晃著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