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滄州軍剛剛在此地站穩腳跟,軍中和地方,原本就分得不是很清楚。況且防禦使對家父有救命之恩,陶某替他多做一些事情,也是應該。”陶三春笑了笑,心中的畏縮情緒漸漸消散,目光當中漸漸透出了幾分自信的神采。
常婉瑩心裏,頓時號角之聲大作,眉頭蹙了蹙,繼續笑著說道:“原來子明和令尊之間,還有如此淵源,怪不得妹子肯為他出生入死!”
“淵源談不上,隻是誌趣相投,一見如故爾!”陶三春微笑,擺手,寸步不讓。
兩個女人你一句我一句,談笑炎炎。夾在中間的呼延雲,卻覺得有股子殺氣,從自己前胸直穿後背。本能地向後退了兩步,扭頭用目光去找鄭子明求救。隻見鄭子明滿臉焦灼,冷汗滾滾,很顯然,早就被那無形的殺氣給嚇傻了,根本不可能拿出任何有效的應對之策。
“啟稟防禦使,弟兄們戰死了七個,重傷十二個,還有四個受了輕傷。是送傷號入縣城醫治,還是直接返回滄州軍營,還請大人早做定奪!”關鍵時刻,還是潘美這個軍師貼心。先跑到廝殺現場巡視了一大圈,然後又返回到鄭子明身邊,扯開嗓子彙報。
“府尊,老夫提議立刻揮師殺入眼前這個縣城。地方官吏先前遲遲沒有動靜,其中必有隱情!”老長史範正,也不忍心繼續看著鄭子明夾在兩個女人之間承受唇槍舌劍,上前數步,大聲補充。
“進城!”鄭子明如蒙大赦,立刻回過頭,衝著潘美用力揮手,“點齊了兵馬,立刻進城。今天無論誰跟刺客勾結,都必須血債血償!”
“遵命!”潘美肅立拱手,大步走向停頓在不遠處的滄州騎兵。
“哼!”常婉瑩豈肯讓他如此輕易蒙混過關,冷哼一聲,飛身上馬,就準備揚長而去。未等在馬鞍上坐穩,耳畔忽然傳來了一聲淒厲的尖叫:“鄭大哥,你,你身後,身後怎麼插著根棍子?不是棍子,是弩箭!你,你受傷了,快來人啊,鄭大哥受傷了!”
“弩箭?什麼地方?”鄭子明的神經先前一直處於高度緊繃狀態,根本感覺不到疼。此刻聽了呼延雲的叫喊,本能地追問了一句,隨即將右手探向了自家脊背。
掌心處,傳來一股濕漉漉的感覺。食指和中指猛地與一根光溜溜的弩杆發生接觸,劇烈的疼痛直入心扉。(注1)
“嗯!”饒是他意誌堅強,也疼得悶哼出聲。身體一個趔趄,渾身的力氣都從傷口處迅速溜走。
“子明,你怎麼了。子明,你別嚇我!”陶三春一個箭步竄上去,搶在鄭子明栽倒之前,將他的右臂搭在了自己肩膀之上。“不過是一根弩箭,沒事,你肯定沒事。你是天下第一國手,這點兒小傷難不住你!”
“石小寶,你又騙人。你別耍花樣!”見鄭子明真的搖搖欲倒,常婉瑩也嚇得魂飛魄散。一個跟頭翻了坐騎,用肩膀頂住了鄭子明的另外一側腋窩,“你別騙我,我知道你的伎倆。我從小就知道你的伎倆,絕對不會再上你的當。你,你不要睡,我,我隨身帶著金創藥。來人啊,趕緊去找郎中,去找隨軍郎中!”
“我,我沒,沒事兒。”鄭子明抬了下眼皮,看到三張滿是淚水的臉。刹那間,心滿意足。隨即感覺到無盡地疲憊,垂下頭,任由黑暗將自己吞噬。
注1:弩箭初始速度快,通常不需要在尾部放置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