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長纓 (七)(2 / 2)

也不是他們托大,自從二十餘天之前揮師南下,一路上,無論是城池還是堡寨,個個都望風而降。除了偶爾有幾夥不服氣的綠林好漢跳出來螳臂當車之外,正式的抵抗,遼軍根本就沒遇到。因此,眾契丹斥候習慣性地,就把高懷德當成了又一隻不自量力的螳螂。

此外,高懷德的表現,在眾契丹斥候眼睛裏,也實在太過於稚嫩。明明人多勢眾,卻不去利用,偏偏一馬當先地衝在了最前頭。明明還隔著八九十步遠,就迫不及待地舉起了騎弓,根本不管騎弓隻有五十多步的有效射程。

“嗬嗬嗬,你們都靠後,老子去生擒了他,然後讓他家中長輩拿錢贖命!”斥候頭目蕭野狐大咧咧地朝著身邊同伴擺擺手,冷笑著吩咐。

那個白馬銀盔的半大小子,顯然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哥。連騎弓射程遠不及角弓的常識都不懂,居然敢向自己這邊瞄準兒。且讓他瞄,隻要他胳膊不覺得酸。還有六七十步遠呢,這個距離上,即便被他射中,羽箭也隻能給本大爺撓個癢癢。

然而,這個癢癢,撓得卻有些狠。沒等蕭野狐狸臉上的笑容散去,“錚,錚,錚”,弓弦響聲已傳進了他的耳朵。緊跟著,三道寒光彼此沿著不同方向,直接戳中了他和他身邊另外兩名身材最為顯眼的斥候哽嗓。從前到後,瞬間戳了個對穿。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喉嚨被射穿的蕭野狐一時半會兒卻不能死去,鬆開韁繩,雙手捂住半截箭杆,在馬背上來回搖晃。策馬衝過來的高懷德卻對他看都不願多看一眼,猛地將左手在腰間一抹,又將三根羽箭從箭壺裏抹了出來,直接搭上了弓弦。緊跟著,微微側身,手肘連續後拉,“嗖!嗖!嗖!”,又是一記三箭連珠,將另外三名目瞪口呆的斥候射了個對穿。

“啊——!”剩下的十四、五名斥候,這才發覺遇到了殺星。慘叫一聲,撥馬邊走。高懷德哪裏肯放他們離開?雙腿輕輕一加胯下的盧的小腹,人和馬如同一道閃電般從後邊追了過去。一邊追,一邊繼續彎弓放箭,將跑在隊伍末尾的斥候們,像摘柿子般,一個接一個從坐騎上給射了下來。

“將軍,跟我們留幾個嚐鮮!”其餘高氏家丁根本不擔心高懷德的安危,策動戰馬,大喊大叫著追上,遮斷自家少主的身後和兩翼。在路過垂死掙紮的斥候們身邊的瞬間,揮刀砍下這些入侵者的頭顱。

前後不過半柱香功夫,這一小隊奉命到冀州城外刺探軍情的契丹斥候,就隻剩下的三頭喪家之犬。他們更加沒有勇氣掉頭迎戰,上半截身體如同膏藥般,緊緊貼在戰馬的脖頸上。兩條短粗的狗腿,則拚命朝著戰馬的肚子上狠磕。

可憐的坐騎,被刺激得兩眼發紅。噓噓噓發出數聲悲鳴,將全身的力氣,都毫無保留地送到了四蹄之上。轉眼間,就又跑出了七八裏,令後麵的高懷德無論如何加速,都無法將彼此之間距離,拉近到手中明月弓的有效射程之內。

“無膽鼠輩,原來隻敢欺負平頭百姓!”高懷德追得額頭見汗,卻始終無法將最後三名一心逃命的斥候結果。猛地把騎弓朝身後一插,迅速又將一把木製了連弩端了起來。

這是他用了大半套高家祖傳槍法,才從鄭子明手裏換到的利器,還沒用熟,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根本想不起來使用。而此時此刻,卻成了他最後的依仗,很快就端得與胸口齊平,目光透過望山,死死咬住了一名契丹人的後心。

“叮!”扳機被迅速扣下,一支沒有尾羽的弩箭,呼嘯著撲向目標。九十餘步的距離,隻花費了不到一個彈指。未等弩弦的餘韻散去,被瞄準的契丹斥候,已經應聲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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