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短歌(四)(2 / 2)

“小心!”陶大春卸下另外一塊艙門追上,側著身體,將鄭子明擋在了背後。

“嘭,嘭!”又是兩聲巨響。另外兩支攻城弩貼著吃水線鑿進底艙,扁平的弩鋒繼續向前戳了四五尺遠才停了下來,幾乎與二人擦肩而過。

“攻城鑿,他們動用了攻城鑿!”第三個衝入底艙的周信大驚失色,啞著嗓子提醒。“是幽州軍的攻城鑿,契丹人從來不懂得用這東西!”

“補船!幽州軍也是契丹人!”鄭子明看了他一眼,冷靜地上前,將兩支失去力道的攻城鑿,挨個倒推出艙外。隨即,用艙門板奮力壓住一處正在向船內湧水的窟窿。

拜波濤起伏所賜,四處被攻城鑿砸出來的窟窿,大部分時間都位於吃水線之上。隻有在浪濤打過來時,才會有水流湧入。因此,堵起來倒不怎麼廢力氣,隻是要隨時冒著被下一根攻城鑿透體而過的危險而已。

大船猛地一晃,開始轉向。很顯然,正在操舵的李順和李彪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讓船身更靠近北岸,去挨更多的羽箭。增大船身與南岸之間的距離,以免幽州軍的攻城鑿有更多機會發威。

密密麻麻的羽箭撞擊聲,在船艙外響起,刹那間,宛若雨打芭蕉。四名滄州勇士抱著木板衝下底艙,推開鄭子明,開始封堵其他窟窿。陶大春向周信打了個手勢,強拉著鄭子明拾階而上,“契丹人沒來及搞破壞,船上應該還留著咱們的武器。找出來,咱們不能光挨打不還手!”

“找床弩,咱們的床弩比幽州軍的操作便利!”周信將木板交給身邊的弟兄,轉過頭,硬推著鄭子明往外走。

鄭子明理解弟兄們的一片苦心,隻能順勢走上甲板。放眼望去,隻見河道兩岸,密密麻麻站滿了人。無數契丹勇士,拉圓角弓,將羽箭和火箭,不要錢般朝自己頭頂上送。

陶勇獨自一人,舉著盾牌,一邊遮擋從天而落的箭雨,一邊努力調整固定在左舷上的弩車。這種簡易弩車,是滄州軍工匠專門為戰船定製,完全由諸葛弩按十倍比例放大而成。雖然威力不如守城用的床子弩,但操作起來卻簡單了許多。緊急情況下,隻需要兩個人相互配合就能完整裝填和射擊,並且能夠一次三發。

“周信留下協助勇子。大春,咱們去右側甲板,不能光挨打不還手!”鄭子明立刻從陶勇的舉動上受到提醒,果斷下令。然後拉著陶大春撲向船艙的另外一側。

陶大春擔心他的安全,本想阻攔。然而看看南岸因再度裝填完畢,正準備發射的床弩,猛地一跺腳,抄起盾牌快步跟上。

兄弟二人配合默契,很快,就將契丹人沒來得及破壞的船弩,調整到位,然後齊心協力轉同絞盤,拉開弩弦。隨即,快速將三支修長的弩箭,挨個裝填進了發射槽。

“啪!”“啪!”“啪!”南岸的弩車,開始了第三輪齊射。粗大的弩杆,在水麵掠出一道道筆直的白線。

因為距離越拉越遠的緣故,這次隻有一支床弩命中的船身。其他數支,全都徒勞地打了水漂。引起南北兩岸,歎息陣陣。

“該我了!”鄭子明一把推開陶大春,瞄準南岸的一座床弩拉動機關。“嗖——”“嗖——”“嗖——”,三弩齊發。

修長的弩箭,瞬間飛過了兩百餘步距離。第一支準確命中弩車,將其推得轟然歪倒。第二支擦著弩手的頭皮疾飛而過,不知去向。第三支,則正中一名督戰的契丹將領胸口,將其整個人都推到半空中,血肉飛濺。

“嗖——”“嗖——”“嗖——”,安置在左舷的弩車,也迅速發威。將三支弩箭,射進了策馬彎弓的騎兵隊伍當中。

一名引弓待發的契丹兵被弩箭直接從戰馬上推下,一連滾了幾個跟頭,還沒來得及站起身,就被後續衝過的戰馬再次撞倒,張口吐了一大口血,再次摔倒,轉眼被踩成了一團肉泥。

一匹戰馬被弩箭透腹而過,疼得揚起四蹄,奪路狂奔。三步兩步衝進了河水裏,與自家主人一道被漩渦卷入了水底。

第三名被射中的契丹兵,直接被弩箭帶走了半個腦袋。鮮紅色的血漿從腔子裏,泉水般狂噴。他胯下的坐騎,卻不知道自家主人已經死去。兀自揚起四蹄,繼續沿著河岸飛奔。將死亡的恐怖,瞬間傳進在場每一名契丹武士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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