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如刀,以大地為砧板,視眾生為魚肉;
萬裏飛雪,將蒼穹作洪爐,溶萬物為白銀!
卻說這時間已到了十一月二十日,東北大地已飄過了一場中雪。大地改裝,江河起冰,著眼處皆成素縞。那小北風一吹,人的臉就像是用冰砂給搓了幾把,冷得入骨。
今天是635團一營三連的程思恩排在外放哨,為了隱蔽,他們都身穿著白布棉襖棉帽,腳上包了白布,連槍上都包了草皮。程排長拿著德國蔡斯牌八倍望遠鏡,趴在地勢高遠開闊處,朝東北方不斷觀察,因鬼子出發了兩三天了,按步行速度今天差不多要到達錦州地麵。
寒冷的環境讓他呼吸時直冒哈氣,為了不暴露目標,他隻好不斷用嘴嚼雪,以降低嘴內溫度,漸漸得,嘴唇變得有些麻木,牙齒也不斷上下打架。就在他與嚴寒進行戰鬥的時候,一道黃色的散兵線出現在遠處的地緣。
程思恩剛吐出一口融化的雪水,下意識的拿起望遠鏡一掃,那道似虛非虛的黃線進入了他的視野。他把焦距調到最遠,仔細一分別,原來是鬼子的一隊騎兵斥候。大約摸估算了一下,應該有一個大隊的鬼子騎兵。
他慢慢向後挪動自己的身子,下了高坡後,程思恩就像一頭捕食的獵豹向前沿陣地竄去。進了前沿指揮所,他沒顧得上擦一把滿頭的汗水,把偽裝一脫,直奔了團作戰部。
“團座!鬼子的騎兵過來了,離這裏還有個半小時的路程!看來今天這仗是要幹起來!”然後他端起桌子上的搪瓷缸子猛灌了一通。
團長呂登昆並未對他的失禮和越級彙報而生氣,他很喜歡這種性格的兵。辦事風風火火,打起仗來敢玩命,有點小瑕疵是可以原諒的。聽完程思恩的話,他點了點頭,拿起電話接通了前沿第一道戰壕。
前沿的士兵已經看到行進的日軍,隻是還在射程外,並沒有開槍,隻等著鬼子們走進了再打。
看著那黃色的小點越來越大,眾人心中都有些激動,因為這是要和日本人開仗了,是為了保國護土,而不是像原來那樣的打內戰,眾軍心中都有一股勁,就連平時最不注意擦槍的戰士,都把步槍大卸八塊,裏外用槍油搓了個通透。
等一行鬼子進入了射程,卻看到鬼子隊長手裏舉著一麵白旗。連長甘四泉忙止住要扣板機的戰士,“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的故事,他在聽書時聽過,隻要鬼子不先開槍,他通知部隊忍一忍,看一看這夥鬼子要玩什麼花招?
大部分鬼子沒有上前,隻有一個鬼子官帶著哈巴狗樣的翻譯官來到了陣地邊。那翻譯官點頭哈腰的跑過來,對著中國軍人道:“各位老總!辛苦!辛苦!”
眾人看他那副漢奸樣,都紛紛朝他吐口水。而這人的休養卻非常好,隻見他擦幹了臉上的吐沐,繼續媚笑道:“請問哪位是長官?兄弟這裏有事相告。”
聽到翻譯官這樣說,甘四泉站了出來,瞪了他一眼道:“有屁快放,別折磨老子的耐性!”那人連忙從口袋裏掏出一個信封,神秘的說:“長官,請把這封信交給你們的最高長官,這是大日本皇軍…,不對,是小鬼子給咱們中國軍首長的信,還請您一定轉交。”說完他又是點頭又是鞠躬,態度十分恭謹。
甘四泉看了看此人,笑道:“你還知道自己是中國人?你會日本話,幫著中國人幹這幫龜孫子不好嗎?這漢奸飯那麼好吃?”翻譯官苦笑著直說抱歉。
那鬼子隊長一看信已送到,朝著甘四泉敬了個禮,一招手,那翻譯官像兒子似得跑回去,跟著上馬揮鞭,兩人一先一後朝大隊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