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水草像一條韌性十足的軟帶,緊緊纏繞著她的左腳踝,叫人掙脫不能。
胸腔裏憋住的最後一口氣也消耗殆盡,陌瑤隻感覺自己的肺像塊要炸開一樣,難以呼吸的痛楚讓她終於忍不住張開了嘴。
然而,池水卻趁機洶湧地倒灌進她的鼻子和嘴巴,窒息的感覺越發強烈。
視線越來越模糊,陌瑤卻還下意識地緊緊拉住顧溪的手,恍惚間,似曾相似的畫麵突然湧入腦海。
那是一個窄小卻幹淨整潔的院落,一個白衣女子的頭被一個身材健壯的青衣男子緊緊按在溢滿水的水缸裏。
兩人身邊,還站著一個黃衫女子,看那悠閑的姿態,顯然是在看戲。
白衣女子的雙手在不斷掙紮,卻始終掙脫不開男子強而有力的禁錮,隻能無力地任由那水一點一點奪走自己年輕的生命。
那種心肺都要炸開的痛苦窒息感,一如現在。
終於,白衣女子的掙紮越來越小,直至最後,她身體軟軟地倒在水缸邊,再沒聲息。
陌瑤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也不知是為了那個白衣女子,還是為了此刻也即將死去的自己。
然而,一想到那青衣男子的所作所為,以及黃衫女子看戲的態度,她又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隻想將那一男一女碎屍萬段。
在意識漸漸消散前,她努力想要看清那兩人的樣貌,無奈,那兩張臉,卻總是模糊不清。
這時,突聽一道女聲冷冷笑道:“嗬,就憑你一個卑微的庶女,也想跟我爭?簡直不自量力!”
聲音頓了一會兒,黃衫女子俯身輕拍白衣女子的臉,語氣輕柔,卻帶著止不住的嘲弄,“現在你死了倒好,你放心,殿下正為皇後守孝一月,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你是怎麼死的,太子妃的位置,也隻能屬於我!”
說到最後,她語氣極為傲慢,仿佛勢在必得。
“好了,咱們去跟父親說一聲,得趕緊把這丫頭給處理了,不然殿下勢必會追究到底。”
男人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不鹹不淡的語氣,仿佛是在問大白菜多少錢一斤。
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陌瑤沉溺在水中,慢慢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麼。
是誰?
那些人究竟是誰?
為什麼那麼熟悉?
為什麼……
終是抵不住突然襲來的強烈睡意,陌瑤緩緩閉上眼睛,隻能任由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的,慢慢沉入水底。
與此同時,一紫一白的兩道身影,同時躍入水中,快速朝她遊來。
……
此時的荷花池邊已經圍滿了人,大家都探頭探腦地朝池水裏張望,或真心或假意地擔憂著。
鳳連情站在眾人最前麵,焦急地將雙手交握扣在胸前,低聲念念有詞,“保佑保佑,保佑陌堯哥哥平安無事,三哥一定要快點把他救上來。”
“該死該死,我怎麼偏偏就是隻旱鴨子呢,我要是會水,我也可以去救他啊。”
夜白在一旁急得直撓頭。
在他身後,是滿臉凝重的沛凝,她目光中不無擔憂,卻也止不住心底的疑惑。
陌瑤自從四年前差點兒溺水而亡後,便開始由陌以宸教導練習遊泳,按理說,應該不會再溺水才對。
思及此,她轉頭看向身旁唯一一個目擊者的女學生,“到底怎麼回事兒?”
聞言,其餘人也紛紛看向了女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