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瑤隻來得及看到遠處的灌木叢似乎有一陣晃動,赫連玄澈便已飛身上前,隱沒在那片灌木叢裏。
灌木叢後藏著一道嬌小的身影,黑色的夜行衣與夜色融為一體,若不是聽聞到一絲細微的動靜,赫連玄澈也很難覺察到此人。
他眼疾手快地擒拿住來人的黑衣人,將他調轉個方向麵向自己。
當看到那雙唯一裸露在外的熟悉眼眸,赫連玄澈瞳孔驟然一縮,麵露詫異,“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怕不遠處的陌瑤聽到,他的聲音壓得極低,眉目微蹙。
“我自然是來找你的。”
黑色麵紗後傳出一道輕靈的女聲,卻帶著淡淡的嘲諷之意,“原本我還以為你會有危險,不過現在看來,你們都好的很。赫連呐赫連,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也有這麼關心一個人的時候。”
眸光一沉,赫連玄澈低聲問,“你早就來了?”
“不早,隻是碰巧看到你過河拆橋,殺人拋屍罷了。”
黑衣人剛說完,陌瑤帶著疑惑的聲音便傳了過來,“赫連玄澈?”
兩人循聲望去,正見陌瑤站在篝火邊朝這邊張望,若不是有灌木叢作掩護,怕是她很快就會將這裏的情形看清。
赫連玄澈轉眸看向黑衣人,柔聲道:“丫頭,此地不宜久留,這件事兒我以後再跟你解釋,現在你這種樣子可不適合在她麵前現身,如果你不希望我為你擔心,你現在就離開,好不好?”
黑衣人定定地注視了他半晌,終是什麼也沒說,轉身隱沒進濃重的夜色裏。
眸光微斂,赫連玄澈飛身躍出灌木叢,遠遠地便對陌瑤笑道:“原來是隻兔子,可惜跑的太快,不然咱倆現在倒是可以吃個烤兔肉。”
陌瑤目視他越走越近,篝火映照下,那張毫無血色的小臉忽明忽暗,叫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
淡淡地掃了眼那再沒動靜的灌木叢,她勾起唇角,哼笑一聲,“嗬,是麼?那應該是隻很大的兔子。”
說著,她坐回到篝火邊,用一根樹枝撥弄著火堆,低垂的羽睫在眼底投下一片暗影,晦暗莫測。
看來這赫連瘟神真當她是睜眼瞎了。
她雖然看不清那人是誰,也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灌木叢後那麼大的動靜,也真是隻有瞎子才會看不到了。
不過既然他有心隱瞞,她也不想在說什麼。現在她隻想弄清楚,她怎麼會和這個瘟神一起跑到這荒郊野外來?
想著,她便問了,“我記得我之前在廚房,和一個叫魅姬的人待在一起,後來是怎麼回事兒?我們怎麼會在這裏?”
“嗯……看來陌小公子真的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赫連玄澈沉吟半晌,隨即輕笑道:“你之前,被那個女人攝魂了。”
“我被攝魂了?”
或許是太過驚訝,陌瑤忍不住將他的話重複了一遍,說話的同時,腦子裏瞬時閃過了一些零星的片段。
是了,她依稀記得,在失去意識前,確實聽到魅姬說過,她的身體將會是她的,那個時候她便意識到有危險,可還是來不及了。
“那,我被攝魂之後又做了些什麼?沒去跳荷花池自殺?”
“自然沒有。”
赫連玄澈打開折扇輕搖著,朝她露出一抹奇異的笑容,“不過,倒是有人差點兒被你殺了。”
“呃……”
陌瑤上下掃了他好幾眼,試探著問,“該不會是你吧?”
“如果有人要殺我,我定要讓那人有來無回!”
赫連玄澈臉上的笑容不變,說出的話卻叫陌瑤生生打了個寒顫。
嘖,那看來,她“要”殺的人不是他了。
奇怪,那是誰?
正蹙眉思索著,又聽赫連軒歎息似的說道:“哎,都說太子殿下和陌小公子親如兄弟,我今兒個可算是見識到了,看他寧願被你刺傷,也不願傷及你半分……嘖,他該不會,真的喜歡你吧?”
語畢,他饒有興味地睨著陌瑤,卻見陌瑤怔愣在那裏,一如之前被攝了魂,神情恍惚。
許久,她喃喃問道:“鳳、鳳傾瀾被我,刺傷了?”
“可不是,好長一條血痕呐。”
赫連玄澈誇張地說著,便見陌瑤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顯然是在擔心那個受了傷的人。
眸光微閃,赫連玄澈沒再說什麼,他平靜地凝視著身前的篝火,跳躍的火焰在他眼中一閃一閃,仿佛隨時都會噴薄而出。
一時間,四周安靜下來,唯有蟲鳴鳥叫,為這個夏夜增添了一絲特有的寧靜。
“瑤兒……”
忽然,一道熟悉的呼喊遠遠地傳來,不甚清晰。
陌瑤陡然回神,和赫連玄澈對視一眼,兩人同時豎起耳朵,凝神細聽,可那聲音卻又遲遲沒再響起。
“小陌陌,鳳傾瀾,你們在哪裏?聽到就回答小爺一聲,別當啞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