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嬤嬤視財如命,但她的銀子卻不是留給自己,而是每月都定時讓人送出了宮。
原來,那老嬤嬤在宮外,竟還有一個腿腳殘疾的女兒。
要知道,宮中規定,宮女凡過二十五,才可出宮嫁作他人婦。
像她這種老嬤嬤,應該是即使過了二十五也沒能出宮,那便更不可能有女兒。
但事實上,她確實有個女兒,她的那些錢,也全都給了自己的女兒。
據幫她送銀子,且經常受她恩惠的小太監說,就在前天,還在牢房裏的她買通獄卒,不僅讓他轉交銀子,那裝著銀子的包裹裏,還藏著一封信。
她跟他說了很多奇怪的話,什麼務必將信交到女兒手上,還有她預感到,自己已經活不長了。
他那時以為,是她宮外還有一私生女的事兒被人揭發了,要被處以極刑,可如今看來,顯然不是!
這條線索讓眾人為之一振,因為他們同時想到,那封信上很可能交代了她是如何受人指示,陷害陌瑤的事情。
天機閣有能力,鳳傾瀾自己訓練出的十二暗衛也不是吃素的,早在閃電帶來這個消息的時候,十二暗衛已經探聽出那女子的下落。
一行人迅速趕往城南的貧民區,到了那女子居住的大雜院,其餘十一暗衛已經等在了那裏,一見鳳傾瀾,便紛紛跪了下來,“屬下等辦事不力,請殿下責罰!”
一聽這話,眾人心頭便有不好的預感,鳳傾瀾沉著臉,“怎麼回事兒?”
“屬下等趕到的時候,這裏隻剩下一屋狼藉。”
“該死!咱們又晚了一步!”
淩天憤憤地低咒一聲,臉色很是難看。
鳳傾瀾薄唇緊抿,邁步朝老嬤嬤女兒居住的屋子走去。
那是一間很簡陋的屋子,唯一的幾件家具也倒在地上,散亂著成了殘骸。
鳳傾瀾隻看了眼,便眸光一沉,“不對,那女人還沒出事兒!”
說罷,他轉身吩咐跟在身後的十二暗衛,“以這裏為中心,四散尋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十二暗衛應聲退下。
楊束在屋內掃視了一圈,有些不解,“殿下為何如此肯定?”
“看這裏的狼藉,顯然是翻找東西造成的,若那女人被抓,那封信也會被直接找到,斷然不必將這裏翻得如此之亂。”
鳳傾瀾在不大的屋內緩緩走動著,“我更傾向於,是那女人有事兒出去了,所以年耀光派來的人也撲了空,再不然,就是她母親留給她的信讓她看出了什麼,為不引火上身,她事先逃走了……”
話音未落,他忽然發現一個與這裏的狼藉格格不入的東西,像是一塊兒令牌。
……
離午時隻差一炷香的時間,擔任監斬官的年耀光擔心天機閣的人會趁機劫獄,便提前將陌瑤押上了法場。
皇城百姓聽聞陌小公子要被斬首示眾,紛紛跑來探聽虛實,不曾想,竟是真的。
“這陌家的小公子到底犯了什麼事兒啊,為何要被砍頭?”
“聽說是毒害了貴妃娘娘,差點兒害娘娘香消玉殞!”
“怎麼可能?這小公子多好的人啊,還常常去貧民區給那些看不起大夫的窮人家贈醫施藥,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毒害貴妃?”
“誰知道呢?先看看去!”
“誒,走走走……”
兩個男子一邊聊著,一邊放下茶錢離開茶攤,步履匆匆地朝北門法場走了過去。
在他們離開後,角落裏冒出一個衣衫襤褸,臉也被遮住的人,看那身形,像是女子。
她眼睛看著那兩人離去的方向,似在思索什麼,最後,她轉身,朝與之相反的方向走去。
仔細看,她的右腿像是患有殘疾,所以她走得異常緩慢。
而她走的那條路,恰恰可以通往陌府。
與此同時,仙客居的二樓雅間內,一身藍衣,腰束錦帶的赫連玄澈佇立在窗邊,遙遙望向北門法場的方向,神情若有所思。
“地圖已經到手了,我們什麼時候離開?”
沛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一絲刻意為之的漠然。
“不急,現在還不是時候。”
赫連玄澈垂下眼瞼,頭也不回地答著,隨即又抬起眸子,看著遠處擁擠的人群,“她就要被砍頭了,你不擔心嗎?”
沛凝眸光微閃,隨即肯定道:“她會沒事兒的!”
像是為了說與自己聽,她低著頭,又小聲重複了一遍,“她會沒事兒的……”
禦書房內,龍涎香的味道彌漫整間屋子,禦案前青煙嫋嫋,讓坐在那禦案後的人影影倬倬,辨不分明。
“為了區區一張地圖,便要枉顧他人性命,父皇,這便是您所說的帝王之道嗎?”
“如果是,那這個位置,兒臣不坐也罷!”
耳邊回響著鳳傾瀾混雜著失望的決絕話語,鳳皇緩緩閉上眼睛,低聲問,“什麼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