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瑤回到屋中,正見鳳傾瀾倚在床頭艱難地解著肩上的繃帶。
她忙迎上去將活兒接了過來,一圈一圈地拆下繃帶,驚喜地發現,經過連日來的奔波,那傷口竟還愈合了些許。
原本以為一路顛簸,他這傷口勢必會受影響,好在除了愈合地慢一些,倒並無大礙。
陌瑤細致地給他的傷口重新上好藥,複又一圈一圈地將繃帶纏上。
一室靜謐中,兩廂無言。
燭火闌珊下,鳳傾瀾定定地凝視她姣好的容顏,許是太專心的緣故,她卷翹的長睫低垂著,一眨不眨,一動未動,像是停留在她臉上的蝴蝶,映襯出一片好看的剪影。
陌瑤當真隻專心手中的動作,未曾留意他停留過久的目光,繃帶綁至末端,她還樂嗬嗬地給他係了個蝴蝶結,獻寶道:“看!不錯吧!”
鳳傾瀾方將收回的視線悠悠轉向自個兒的肩膀,嘴角微抽,“這是作甚?”
那精致的有些過分的蝴蝶結,為什麼總讓他有種自己會被當成禮物送出去的錯覺?
“作甚?”
陌瑤被他問得一愣,恍然後,答曰:“當然是因為好看!”又歪頭問,“難道你不覺得?”
“……”
鳳傾瀾默默地將褪至肩下,好方便上藥的單衣攏上肩頭,再將胸前的衣襟理好,抬眸淡道:“還好看嗎?”
陌瑤低頭看著他身上幹淨得一塵不染,甚至連一絲褶皺都沒有的白衣,果斷點頭,“好看!不過我還是覺得,你穿紫衣更好看!”
自覺回答了一個了不得的問題,她說完便羞澀地回自個兒的屋了。
鳳傾瀾凝眸望著她的背影,隻覺得哭笑不得。
應該是他沒說清楚吧?
他的意思分明是,蝴蝶結都被遮擋在衣服下了,還哪裏好看……怎麼他理解成是問衣服好不好看?
不過,他的回答和讓他很受用就是了,看來以後得多穿紫衣……咳,雖然從前也全是紫衣。
想著,他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了一絲弧度,卻未待弧度成形,那笑突兀地染上了些許寒意。
他冷眸淡掃一眼房梁頂,對著虛空不急不緩地言道:“既然來了,便下來一敘吧,本宮有傷在身,不宜飛上飛下。”
四周靜默半晌,屋外傳來一陣悉率聲,緊接著,房門被不客氣地推開,一個身穿黑衣,頭戴鬥笠,臉整個兒被掩在鬥笠邊沿垂落的黑紗之下的男子跨門而入。
正是許久不見的鬥笠男!
“殿下好閑情!”
見鳳傾瀾慵懶地躺在床頭,全然沒有如臨大敵的樣子,鬥笠男不明意味地笑道:“如今這帝都城都快變天了,殿下兀自巍然不動,可是已勝券在握?”
“本宮是否勝券在握,全在王爺一念之間。”
鳳傾瀾幽幽啟口,似想到什麼,又道:“提醒王爺一句,他適才剛回房,或許已經發現了你。”
“哦?殿下這是在為我擔心?”
鬥笠男挑眉一笑,“可我怎麼覺著,該擔心的是殿下才對?”
坐在桌前,給自己倒了杯冷茶,他幽幽續道:“為達目的,殿下不惜和一男子談情,若讓她知道了,怕是會恨你。”
眸光微閃,鳳傾瀾嗓音沉了幾分,“或許王爺該試著相信,我是認真的!”
他語氣一貫的淡漠,這一句卻與他話中一般認真,甚至連自稱都改了,叫人不容置喙。
湊近唇邊的茶杯驟然止住,鬥笠男抬起頭來,隱在黑紗後的雙眸銳利如冰,“這種玩笑,殿下還是莫要再開的好!”
鳳傾瀾微微一怔,蹙眉不語。
他原以為,自己對陌堯動真情,他該高興才是,怎麼,會是這種反應?
他不是一向最在意陌堯?
“好了,其他的暫且擱到一旁,先來說說正事吧。”
鬥笠男收起方才的冷厲,轉瞬又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如今宮中的形式,殿下了解多少?”
鳳傾瀾斂起心神,大致將從陌太傅口中所得說了一遍。
鬥笠男默然片刻,方道:“既然該說的他都說了,那我便來說說我剛剛得到的消息吧。”
頓了頓,他轉頭看向鳳傾瀾,語氣似笑非笑,“我聽聞,殿下的人,正在竭力說服年耀光以大皇子的名義宴請群臣……是何用意,你我都懂,殿下當真好手段!”
“這種事兒,自然要做得幹淨利落一些,才不會給他們留一個翻身的機會!”
鳳傾瀾不以為杵,眸光幽深地覷著他,“到時候,還要看王爺的表現了。”
鬥笠男從善如流,起身朝他俯首作揖,“願為殿下效勞!”
用心調養幾日,鳳傾瀾的傷便好的很快,適逢年耀光聽取得力助手諫言,以鳳鈺軒的名義在宮中宴請群臣,他的傷便好的無需再纏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