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的精致畫舫已消失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普通的船隻,有許多是初入湖中,船上之人做書生打扮,但一看便知是習武之人,帶著一股子戾氣。目光紛紛望向傳出琴音的二層豪華畫舫,正向湖中央駛去。
如陌的目光卻被較偏僻的一隻澄色畫舫所吸引,舫外掛著一幅字,那字跡十分眼熟,不由得一怔。
南宮曄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蹙眉道:“那是意瀟的字?莫非意瀟也來了?”
如陌眸光中閃過一絲犀利,平聲道:“不是他!這幅字雖與意瀟的字有著同樣瀟灑隨性的筆風,但少了一份灑脫不羈,多了幾分專注和用心。分明是刻意模仿,以意瀟的字,能模仿到九成相似,絕不會是一朝一夕所能辦到。若不是此人對意瀟有著非常人能及的感情,那便是含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否則不會如此費心。”
南宮曄愈聽臉色愈沉,隻見他眉間緊蹙,沉聲問道:“你對意瀟,似乎很了解?”
如陌一愣,旋即道:“隻是對他的字一直較為關注罷了。”
南宮曄緩和了臉色,輕笑道:“之前看你對那些才子佳人的詩詞歌賦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想是你的文采定是比他們高出許多。我原以為你隻對琴有興趣,想不到對書法也頗有研究,不知陌兒你,究竟還有多少驚喜等著我去挖掘。”
如陌凝視著他的雙眼,眸光變了幾變,最終化作淡淡一笑道:“隻怕是,要讓你失望了。說罷轉頭再望向那隻澄色畫舫。
隻見一名身著月白色長裙的纖瘦女子走了出來,身若翩鴻,腰若扶柳,美眸帶盼,黛眉含憂。她的身邊,一盞孤燈,映照出文字淒涼幾許。
孤舟隻影,和淚倚窗遙望
意蕭蕭然。
皎皎明月暗,碧碧清湖幽水寒
但聞曉風殘。
一種發自內心的期盼和傷感,竟令她也能深切地感受得到。不禁一歎:又一名癡情女子!意瀟,他可知曉?她多希望有人能帶給他幸福快樂,揮走那緊緊纏繞他的悲傷與哀愁。
她叫來沁貞,吩咐道:“你去勸那位小姐上岸。”
沁貞領命去了,很快又回來,道:“小姐,她說她還沒等到她要等的人,所以不願走。”
還真是執著!如陌歎息道:“罷了,你多看著點吧,別讓人傷著她。”
沁貞心中暗道:小姐不是不喜多管閑事嗎?為何對那女子格外關心?想歸想,她口中還是連忙應了,不敢多問。
南宮曄眉頭緊皺,沉聲問道:“你幾時變得會關心旁人了?還是個陌生人!莫非,是因她的字與意瀟相似?”
如陌抬眼望他,淡淡道:“十年前,你對我來說,也是陌生人!”說罷轉過頭看向亭中央,又道:“各路江湖人都已到齊,為爭奪‘息鳴’,一會兒必定會有一場混戰。南宮曄挑眉道:“你,不擔心自己?”
如陌回眸笑道:“有你在,我不擔心!”
他一怔,她,真的如此相信他?望著她的絕世美眸,沉吟半響後,幽幽道:“今日,我不一定保護得了你!”
如陌一愣,這話是何意?她知枯寒神功的最大缺點便是耗損的功力不易恢複。而他因救她,內力折損過半,需要七七四十九日方能恢複。但她相信,他既然來了,必定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在她思慮間,那隻二層豪華畫舫已入湖中央。琴音驟停,一個玄色的身影,縱身一躍,如風之影,上了棲心亭。將手中之琴,擺上石桌,繼續未完之音。
湖中船隻愈聚愈多,已有人耐不住性子,手指著亭中的玄衣男子,大聲問道:“你手底下的琴,可是‘息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