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暝拍拍小玉黧黑的小臉蛋,笑著下了船。
在碼頭告別出江的眾人後,莫暝就坐上滿載著魚的牛車,跟著李嬸一起來到楓錦郡。李嬸去菜市場,莫暝則去往觀音閣。
今日來觀音閣看畫的人似乎多了些。店門口停著的三輛輛豪華馬車。琉璃燈,蕙茝扣,雕龍畫鳳楠木車身,質量上乘的飛花軟煙羅簾子。拉車的均是兩頭駿馬。中間一輛馬車似乎格外高貴一些,單是車窗上那透明的水晶玻璃就不是尋常之物。在這個國度裏,隻有皇家權貴才能用水晶玻璃,那是極其稀有的屬國貢品。除掉三輛馬車,還有五匹上等良駒,莫暝不識馬,但是卻看得出從動物眼睛聲音以及動作中所散發出的靈氣。有一頭火紅寶馬,毛色純淨,額正中間卻生出一縷金色毛發。
莫暝心中驚歎。能駕馭這匹馬的,定是皇族權貴。因為,金色乃是皇族之色。
莫暝沉默的繞過觀音閣大門,從後院進入畫室的暖閣換了一套月牙白的紗衣,踏入畫室時卻見清茗正滿臉欣悅地坐在莫暝對麵畫案旁。
清茗見莫暝來,大大的眸子一下子被點燃,現出攝人清光。他奔到莫暝近前,拉起莫暝的手便眉開眼笑道:“莫暝,你快猜,我們畫坊來了什麼人物?”
十六歲的少年,眉清目秀,可愛雋雅,卻偏生了這樣淘氣的性子。橫衝直闖,衝動率性,也從來不管莫暝叫姐姐,徑直敞開了說話。這在這個年代倒是特別的。
況他生為觀音閣畫坊掌櫃的獨生子,從小飽讀詩書,受盡花草工筆及各色畫作的藝術熏陶,卻仍舊改不了急進的性子。
莫暝早知道來著不凡,卻故意問道:“何人?莫非是郡守大人又來了?或者是江南第一才子關乾楓?還是天人畫師丹風?”
清茗見狀大笑道:“郡守大人算什麼!關乾楓和丹風固然可敬,但是沒有此人來頭大!”清茗獻寶似的嘰歪道:“你說,這世間最高貴的地方在哪兒?”
莫暝忍不住笑出聲來,故意渾說道:“可是觀音閣?此處書香華彩,墨香沁人,更有天工鬼斧之作,清流俊雅之人,世間百態盡現筆端,輾轉畫卷凸顯攝人貴氣。就是皇宮,也比不了一二咯!”
清茗見她神情,情知莫暝早已知曉答案,故意唬得他傻子似的歡喜得意。不過莫暝誇的是觀音閣,甚至連帶誇了一下自己。故也隻是嘟囔了一句:“你早知道的!”然後又高興起來,揚眉道:“今兒個少爺我帶你去見見那些個權貴!你這粗野丫頭定是沒見過這般場麵,那玲瓏般的貴公子小姐,定會讓你眼呆!”
莫暝伸手揉了揉清茗烏黑的長發,笑道:“憑他什麼皇家貴族,都不是一樣穿衣吃飯喝水,一口一鼻兼兩嘴?看你高興成這樣,倒好像是自己當了貴公子般。”見清茗失望和沮喪的小臉,莫暝又說:“姐姐沒有見過世麵,怕出去撐不了場麵倒給觀音閣丟臉。況且我本是作畫的,對他們也無甚興趣,安心作畫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