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做夢都想要得到的,她卻棄若敝屣,做他侍妾有這麼為難?他甚至想著,難道自己的魅力退化了?還是這姑子眼光有問題?
這話一出,衛子青臉色驀地有些發白,這身份地位,雲泥之差,她憑什麼拿這不是籌碼的籌碼來要挾,她也沒有資格來跟他談條件。
直到這時,她才幡然醒悟,自己在他眼中,不過一隻棋而已,利用了也就利用了,卻是沒有任何資格談條件的,在這個世道裏,權勢們才是決策者。
不行!在那個世界裏,廢物都可回收再利用,何況她這個已經有著兩世記憶的人,說甚麼也要爭上一爭。
她猛然地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眼眸一片清明,她低著頭,緩緩地,對著上位的男人深深一揖,口裏說道:“此人精三禮,通毛詩,並休佛家,心遠曠達。陛下視儒學尤為首要,尋得此人,於三郎而言,實乃幸事!”
說完,她慢慢抬起頭,迎上謝稚的目光,令她驚異的是,這時的他,竟然帶著十分好笑的神情,也就在她抬頭與之相對的時候,那笑聲終於從他口中溢出。
坐在塌上的男人笑不可支,也不過片刻,他便帶著無法掩飾的笑意道:“衛氏,莫非你說之人乃豫章名士雷仲倫。”
衛子青前一刻還莫名地看著他燦爛的笑容,心頭一陣悸動,下一刻便驚呆了。
她嘴角扯了扯,臉上漸漸地泛起紅暈,丟臉至極。
“此人就在我府上,可要我安排見上一見?”
砰地一聲,衛子青鬧了個大紅臉。此前還理直氣壯,言辭鑿鑿的她,立時無地自容了。
於“砰砰砰”的心跳中,她又對著謝稚深深一揖,口中呐呐地道:“無須如此,此乃將軍之福。”
“嘖嘖,真會奉迎!”
“…….”咄!馬屁又拍到馬尾上了!真是天不佑我!
謝稚依舊帶著淺淺的笑容道:“阿青是從何得知此人的?”
衛子青抿著唇,慢慢地答道:“阿青也是聽旁人提起。”
料定她也說不出一句實話,謝稚懶散地站起身,輕笑著再次朝她走近。
這次,他站在她麵前,兩步之距。
“年歲輕輕便謊言一大堆,狡詐如狐,也罷,我便允了你。”說著,他目光一沉,冷冷地道:“門下之客,便要有個門客的樣子。”
說完,他長袖一擺,也不再理會愕愕然一臉呆滯的衛子青,施施然離去。
衛子青呆呆地愣住了,她怎麼覺得,自己偷雞不成倒蝕一把米。
門下之客,便要有個門客的樣子!?謝三郎這是要她留在謝府……?
還不等她回過神來,之前領路的小廝也不知甚麼時候,便瞬時站到了她的麵前。
“女郎,郎君有令,請女郎移步南院。”
衛子青連忙斂神道:“阿青還有些事情尚未辦妥,煩勞代為通稟一聲,明日再過來。
說完也不等小廝有所反應,轉身就朝大門處疾步走去。
直到走出謝府大門,她才輕鬆地噓出一口氣。
就在這時,謝府威嚴的門前又多出了一輛馬車,這標識,是屬於王氏獨有的。
隻見那耀眼華麗的車簾一閃,衛子青便對上王韻那冷得陰鷙的麵容。
她端坐在車內,嘴角輕揚,露出一個令人寒得打顫的冷笑。
她沒有下車,而是令整個車架緩緩駛入謝府,貴女用她那高高在上目無一塵的眼神,和這無與倫比的高貴,彰顯著她獨一無二的地位。
這是一種警告!
衛子青低著頭,任由馬車緩緩的從她身旁駛進謝府。
出了烏衣巷口,衛子青吩咐裒架著馬車朝庾府方向駛去。
直到傍晚時分,她才回到衛府。
而等待迎接她的,卻是衛張氏和阿瓏那兩張陰冷又怨毒的麵容。
她被衛張氏喚到正堂房內,她的身影才剛剛步入屋內,阿瓏便尖聲叫道:“姑母!快快處死這賤婢,是她!就是她,害我至此!“
憤怒中的阿瓏,雙目紅腫,尖叫著,張牙舞爪地衝向衛子青,貴女氣質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