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羞一直半昏迷著,嘴裏逸出細碎的聲音,看著她那血肉模糊的背,我的眼淚想止也止不住。
不知何時,我迷迷糊糊地在她旁邊睡了過去。
半夜裏忽然感覺到她全身滾燙,一摸額頭,燙得嚇人。我匆匆地爬起來找清水與帕子,然後浸了冷水搭在她額頭,我不知道這個方法有沒有用,卻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辦法。要他們去幫忙請大夫,連想都不用想,平日裏對我這六小姐便是愛理不理的,更何況今天還出了如此大事。誰都不想沾染上任何晦氣的東西。一會後,她又開始說冷,我把所有棉被蓋上,她依舊牙齒咬得咯咯響。
淚水早已流幹,一夕間,我安逸的生活變得支離破碎,我不能再讓含羞離開我,爬上床緊緊摟著她。我的世界隻餘你了,求你,不要離開我。
總算,在天朦朦亮的時候,她的燒退掉了,一直輾轉反轍的身子也沉沉睡去,我看著她那蒼白的臉,想著怎麼樣去弄些吃的給她。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外麵陰沉沉的天空裏,飄來早春的寒氣。
融雪提著一隻小籃子進來,後麵跟著的融梅手上端著兩個冒著熱氣的碗。
“一笑,你大概從昨天開始便沒吃什麼東西吧,這裏我剛叫廚房做的點心,來吃點吧。”她把籃子放下,然後從裏邊一一端出幾個小碗,皆是精致的小點心。八寶桂花糕、糯米香芋丸、熱氣騰騰的水晶蝦餃……
然後她又示意融梅把拖盤遞過去,我看到裏麵是一碗藥與一碗粥。
我隻冷冷看著她,一聲不吭。
她看著我戒備的眼神,歎了口氣:“昨日的情形,我若是強行出頭,情況隻會更糟糕,那樣今天便不會有人為你們送藥送飯了。”
含羞也從昏迷中醒了過來,正好聽到這句話,她拉了拉我的衣袖:“小姐,雪夫人說的沒錯,你不要怪她了。”
我抿了抿唇,其實她們說我都懂,可是在我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候,卻沒人願意出來幫我,這怎麼能讓我釋懷。
最終在她們倆個的雙層勸說下,我坐到桌前開始向早點們進軍。
等含羞喝了藥,又把另一碗清粥喝了,融雪便站了起來,她從身邊摸出一支銀質發釵,示意我坐下,然後插到我的發中,吊著的墜子是我最愛的蝴蝶形,下邊一顆小小的珍珠,看來很是漂亮。
“喜歡嗎?”她問。
我點頭:“喜歡。”
“一會帶你去楓院的人便來了,你,自己保重。”她輕輕地說道,眼睛看著我,卻似乎又是透過我看著什麼人。
門外響起林劍的聲音,他是府裏的侍衛頭領。
“六小姐,馬車已安排好,請問您可以走了嗎?”他的聲音依舊是淡漠的,表情依舊冷酷。
“你回去吧,我也要走了。”我對融雪說道。她頓了頓,終於也是走了。
收拾了一些衣物,我留戀地望了望這間從出生起便生活的屋子,含羞推推我:“小姐,該走了。”
我歎了口氣,是啊,該走了,這地方原本就不屬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