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當這個男生走過區裏蜿蜒的石板路,搭著電梯上了8樓,擰開自己家房門的時候,屋子裏麵就傳出了一個婦女大聲招呼的聲音。
話的人在廚房,顯然在張羅一桌非常可口的晚飯。遠遠的傳來一陣菜香,帶著鐵鏟翻炒鍋內食物的呲呲聲,一聽就有一種家的寧靜和安詳。
“媽,我回來了。”將一雙拖鞋丟在門口,赤著雙腳走進屋子,叫毅的男生把鑰匙串隨手丟在茶幾上,仰麵躺倒在沙發上,發出了舒服的呻吟聲:“嗯……”
“唐毅!你也不怕你爸抽你?明就要上火車了,你連行李都不收拾,就知道出去瘋跑!你自己,你這一個假期,英語都丟了多少了?過不了六級,到時候你拿什麼畢業?啊?”帶著圍裙,年過四十的女主人從廚房裏走出來,看見自己躺在沙發上的孩子,走了一下眉頭訓斥道。
“知道啦,知道啦。”唐毅一臉的不耐煩,擺了擺手走進了客廳另一邊的洗手間,呯的一聲關掉了房門。他打開了蓮蓬頭,等裏麵流出的水變得溫熱了一些,才噴向自己的雙腳,洗幹淨了因為穿拖鞋變得髒兮兮的腳底板,然後才換上了衛生間裏的拖鞋。
他脫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勻稱的上身,把那件充當上衣的背心塞進了洗衣機裏,按了一下開關就走了出來。這是一件四室兩廳兩衛的洋房,格局相當不錯,麵積也絕對用傲人兩個字來形容,能夠在這種一線城市裏住上這樣的房子,那是相當的不容易。
唐毅的父親是一家公司的部門經理,是個領年薪的白領階層。一輩子大部分收入都投在了這棟看上去頗為體麵的房子上,剩下的錢除了養活一家三口孝敬父母長輩,就隻剩下了一輛八成新的大眾邁騰轎車。
而唐毅的母親就是那種中規中矩的國家公務員,在單位和三個大媽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了半輩子,熬到了科長這麼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領著每個月固定的工資,一輩子最驕傲的事情,就是靠自己的住房公積金攢了一套兩居室。
總之,這是一個略微富裕一些,卻著實沒有什麼特色的中國式家庭。而作為這個家庭裏最年輕的成員,唐毅這個獨生子享受到了很多人都無法享受到的幸福童年。不過,和千千萬萬個同齡人一樣,他也沒幸福太多。
時候因為賦異稟,加上自己的母親個人的“愛好”,他就被安排學習鋼琴,雖然近些年來略有成,可也沒到專業表演的那個級別。他同樣補課數學英語,同樣悲催的複習考試,為自己的未來努力奮鬥……
一直到差不多兩個月前,他參加了中國教育界最大規模的測試——高考,在千軍萬馬中砍翻了無數人,為自己謀了一個不錯的前程:K大。
也同樣和無數中國家庭一樣,他的父母因為滿意這個成績,放任了他整整五十的叛逆,讓他度過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愉快假期。
而我們的三好學生唐毅同學,放棄了去香港購物的機會,也拒絕了歐洲旅遊的誘惑,蹲在家門口不遠處新開的一家網咖裏,用英雄聯盟揮霍掉了自己的假期,隻留下了這麼一副頹廢的宅男形象。
“鋼琴也不練了,單詞也不背了,打遊戲打到忘記回家吃中午飯,毅你也真夠可以的。上了大學自己一個人在外麵,怎麼叫我和你爸放心的下?”已經返回廚房的女主人,唐毅的媽媽一邊翻炒著鍋裏的茄子,一邊用教育的口吻對自己的兒子嘮叨著。
和中國的大多數婦女一樣,這個媽媽同樣繼承了那張讓無數子女們崩潰的嘴巴,隻要一有機會就能自動開啟沒完沒了的循環模式——用唐毅最新了解到的一個新名詞來形容,那就是無限火力。
習慣了自己老媽的嘮叨,唐毅一邊掏著自己的耳朵,一邊走到了客廳落地窗前麵那架Seiler GS160D鋼琴前,坐了上去。
他伸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頭,然後把手指頭輕輕的按在了琴鍵上麵,聽到了一聲略顯低沉的聲音。
然後他開始連續按壓這些黑白相間的按鍵,行雲流水的彈奏起他最喜歡的一首詭異的音樂《野蜂飛舞》。
他的手指在琴鍵上越來越急,越來越快,留下了一片優美的殘影,音樂隨著他的手指舞動飛出,如同飛舞的野蜂,淩亂繁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