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是幾個很簡單的字，說的語氣也很平靜，但在白海戎耳中，卻比任何事都要可怕。
與唐離，早上才第一次見麵，那時奉承他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得罪他？
他努力回想著與白海安一派的事，但十年前起，那一派離開白海城後，與自己再無接觸。
白海安回去半年間，自己見過他的次數不到三次，哪還有恩怨？
唐離托著頭，溫和道，“戎使臣，聽說，十年前的斬天宗肅清一事，你有參與啊。”
白海戎不禁打了個寒顫，十年前，果然是十年前，白海安沒能當著白海戰的麵，在白海城殺自己，來到白海非正身處的聖王域，就是動手了。
他可不想死，所以此刻用盡能用的法子，想要得到唐離的同情，奉承笑道，“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唐陣師，唐大爺，你可千萬別……”
唐離聲音又冷了幾分，“過去的事？正因為過去，我想知道，當年的你們，和唐盟是什麼關係？為何接受唐盟指使滅斬天宗？”
白海戎驚疑，這些事白海安不都知道嗎？為什麼還要問一次？難道，此事跟白海安沒關係，甚至，跟白海非也沒關係？
“戎使臣不怕死？或許，不怕生不如死？”
白海戎抬頭微顫，“你到底是誰？”
“我？我就是唐離啊。”
白海戎稍有憤怒，以為唐離在耍他。
忽地腦中閃過一個名字，一張五歲孩童的臉。
大驚道，“唐離？你真的是斬天宗少宗主唐離？”
唐離微笑道，“可不是嘛？想不到我沒死吧，更想不到十年後，我能坐在你眼前，隨時能殺你，你卻無能為力。”
白海戎剛才還在渴求活著的眼神，頓時絕望，白海安可以放過他，白海非可以放過他，但斬天宗任何人，都不可能放過他。
“我再問一次，你們和唐盟，到底是什麼關係？答得好，我會讓你死得痛快些，否則，我會讓你一直活下去。”
白海戎思考著，唐離是個什麼樣他不了解，但一個能微笑殺人，當著仇人的麵還能平靜坐下說話的人，手段有多可怕他可以猜到。
妥協道，“我說，我說……”
“那就趕緊說。”
“十年前，唐盟的大長老與陛下密議，其一，斬天宗與魔族關係匪淺，又位於白海附近，對白海城，乃至白海皇族有極大危險。其二，斬天宗私下拉攏白海城的人，遲早將白海國挖空。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斬天宗與白海安關係不錯，極有可能威脅陛下皇位……滅了斬天宗，唐盟還會送十顆破境丹，十顆護體丹，還有一張唐盟不傳丹方……後來斬天宗被滅，唐盟與白海國不斷散布斬天宗與魔族勾結之說……我知道的隻有這些……”
唐離起身，平靜道，“所以，你也可以去死了。”
一劍揮下，不沾一滴鮮血，白海戎脖子出現一道可怕的傷口。
然後，這個人就沒有然後了。
唐離神色黯淡，並沒有報仇後那種如釋重負，反而有些沉重，手裏緊攥著青玉丹方，呼了一口熱氣，隨即出了客棧，便是回去。
……
本想著偷偷回去，但覺得這個時間回去還是會有人聯係起白海戎之死，便正大光明從域中心正門進去。
守門的兩人忽地一愣，心想著唐離怎麼現在才回來？但仔細一想，這跟他們有什麼關係？大人物的事，還是少惹為妙。
兩人恭敬招呼了唐離一聲。
唐離微微回禮，隨即慢慢回到自己住處，小心盯著周圍，看看有沒有人。
安全回到自己房前後，思量許久。
秦瑤和自己一樣警惕，加之她還是個越九境的世間強者，稍有動靜，便能注意到，隨時都能驚醒，難得的休息時間，他可不願讓秦瑤少了。
還是算了。
正想開門進去，旁邊忽地傳來開門聲，隨即傳出一道溫柔的聲音，“回來了？”
唐離怔了怔，估計秦瑤沒睡，一直等著自己。
不再多想，便隨著秦瑤進了她房裏。
秦瑤趕緊打量了唐離上下，確認他無傷後才肯放心，但還是擔憂問了句，“受傷了沒？”
唐離搖頭，溫和笑著，“沒呢，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姐姐快坐。”
秦瑤順著他的手坐下，後者也迎麵坐下，拿出青玉丹方，認真道，“姐姐，能不能將丹方恢複？”
秦瑤接過，看了一眼，好奇道，“聽說拍賣行有三位年輕人與一位黑衫人為一紙丹方競價，這就是？”
唐離苦笑，心想著早上的事傳得還真快，“姐姐快看吧。”
秦瑤沒再多想，手中丹方慢慢懸在她掌心上空，隨即鋪平，顯出整齊的字。
秦瑤稍有吃驚，“青玉丹方？果真是斬天宗的丹方？”
唐離接過，仔細看著那些字，但上麵隻寫著藥材名，以及煉丹的方法等，完全沒有人名。